但又如何能如此托大?
下一刻。
樓簾招的拳頭跟莫問的鬼刀撞到了一起。
一道巨大的轟鳴聲在整個中洲西南海岸回蕩。
兩者碰撞而產生的強大欺壓從正中心飄散了出去。
緊接著。
天空上的雲海瞬間消失。
樓簾招腳下的大海開始斷流,身後隨之卷起了一道足足千丈的海浪,倒滾而回,宛如數道蛟龍,奔騰如海。
看著對方那完好無損的右拳,刀癡莫問滿臉見了鬼的神色,呢喃道「怎麼可能」
若是樓簾招使用了靈寶仙劍。
若是那女子真仙閃避了他的刀。
都不可能會讓他產生這種類似於無法理解的情緒。
道修又不是武夫。
何來這種恐怖的肉身力量?
輕描淡寫的擋住了對方的全力一擊,樓簾招卻沒有絲毫表情,隻是輕輕甩了甩右拳,望著對方那驚駭的神情,眼神中有些掩飾不住的鄙夷。
很多年前的樓簾招在靈荒是其實同樣做過很多驚世駭俗的事情,隻不過這一切終究被道衍真人和向蒼穹兩位師兄的壯舉給壓了過去,於是便顯得有些聲名不顯。
再後來,樓簾招一人去了南蠻妖域,一去數年,回來後性情大變,隨之閉死關,到最後一躍成為靈荒唯一一位女子仙境真仙,從此少女心性全無,自然靈荒上便沒有她的事跡。
然而當年的道宗,樓簾招可是道宗內弟子中唯一說一不二的人物,地位極高,就連道衍真人跟向蒼穹都不敢招惹,前者是寵溺,後者自然是有些慫了。
畢竟麵臨年輕時候的樓簾招,聚會中甚至可以指著道玄真人,荀矩等如今已經是真仙存在的師兄們破口大罵,一言不合便會被她在道宗內追殺到天涯海角,這等性情,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向蒼穹也頗有些頂不住。
換句話來說,她才是道宗內部最難招惹的人。
無論是性情,還是境界。
而很巧的,此刻的樓簾招從始至終麵色都很平靜,但其中心中已經很是冰冷。
不光是因為對方是來自斷刃山的刀修,不光是因為對方來自千川之地,更重要的是對方先前出刀時說過一句話「就算換成道衍又如何?」
是的。
這就話讓樓簾招皺了皺眉。
道衍師兄很強。
我照樣很強。
他能殺你。
我照樣也能。
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說這種話?
於是樓簾招重新握住了拳頭,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靈氣波動,就這樣簡單而無華的朝著那柄寶刀砸了過去。
沒有朝人出拳。
而是朝著刀癡莫問手中的鬼刀。
清風拂過山崗,拳頭砸中刀刃。
又是一陣類似翻天覆地的轟然雷鳴聲,像是驚雷從兩人正中心炸開。
強大的衝擊力讓刀癡整個人重新飛回了海灘之上,望著手心中顫鳴不已的寶刀,眼神中滿是荒唐神色。
「瘋了,你又不是武夫,還想以拳力打碎我手中寶刀?」
很多年前的一次,他曾跟樓簾招在斷刃山打過一次,那時候的樓簾招雖然道術極強,但卻完全沒有無法理喻的戰鬥方式。
一名道門真仙,不用道術,不用法寶,卻以拳對敵,這究竟是在乾些什麼?
然而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樓簾招如影而至,便又是一拳。
沙灘之上。
兩人分彆以拳和刀對敵,沒有絲毫花哨的技巧,就像是兩位修行未成的年輕武夫般簡單而直接。
一拳。
又是一拳。
拳拳到刀。
隻見那攻伐無雙,淩厲霸道的刀癡竟然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硬生生被壓得接連後退。
看著這一幕,靈劍子滿臉呆滯。
第一次,他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差點就要雙膝跪地跪著看這一幕。
為何。
一位女子能夠如此猛。
道宗,飛來峰山巔。
沈玉和蘇陌望著西南方向不斷變化的雲海。
「小師弟,你可知世人是如何評價樓師叔的。」
蘇陌眼神中帶著一絲古怪,微笑道「師叔修行以來,不論是和她打過的以及沒有打過的,皆是用剛猛兩字來形容。」
沈玉平靜說道「女子剛猛,脾氣一定很不好。」
蘇陌搖了搖頭,笑道「錯了,樓師叔的脾氣和她拳意不同。」
這一次師傅請出了這位世間唯一的女子真仙,想來那個畫符的人應該能夠活下去,天意有時候也可改。
而樓師叔恰恰就是能夠改變天意的人。
沈玉自從來道宗之後便從未見過那位渡真殿殿主,也就是商瓔珞的師姐,更是很少聽說這位踏入仙境的傳奇女子的事跡。
而如今看遠方那肆意的拳意,風雲變化,從玉符子一開始傳出關於千川之地暗子的那一刻起,九大聖地便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件事。
那便是找出千川之地的所在。
「千川之地不會輕易的讓玉符子活下去的。」沈玉淡淡說道。
蘇陌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誰都知道如今千川之地早已經勢力遍布整個靈荒,棋子無數,甚至傳聞三教踏入巔峰的大人物都有可能是千川之地的人。
小師弟的擔憂也並無道理,存在了近千年的隱匿宗門,豈會如此簡單的就被一個畫符的老頭就大白於天下。
蘇陌望向那中州西南越發昏沉的天空,神色淡然道「看來,一切又要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