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微微搖頭，將思緒收回，說道“佛門修行，講究有緣與無緣，所謂的轉世，重生，隻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奪舍，佛陀將靈智甚至修為都保存在佛骨，或者舍利之中，後續者若是能夠承受所謂的香火，那便失去了本身意誌，從為了傀儡…而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世間傳說中的頓悟，隻不過是某位佛門大能奪舍了某位修行者而已，這種極其殘忍的方式，也隻有佛門有足夠多的虔誠弟子願意承受。”
“佛門原來，如此的…如此的無恥！”有人驚呼說道。
“這與強行奪舍他人有何區彆，若是人人都可以行奪舍，那世間的凡人，修行者不就殺戮不止，畢竟人人都想要永生，哪怕是另一種形式的永生…”
“奪舍是禁忌，修行者若是沒了規則，那親人，同門，師徒之間便再無任何東西可以維係，整個世間的道德秩序都會崩塌！”
“對，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有誰願意修行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之後破境無妄，身死道消…”
沈玉的話語剛落，場間瞬間想起了一陣嘈雜嗓音。
除了佛門三位首座以及慧可之外，無數人皆是露出如同末日一般的恐怖情緒。
規則道德的崩塌。
靈荒修行界之所以能夠維持無數年，便是有書院，有聖地在守護著一些底線規矩。
若是這些規矩都被打破。
那麼中州，人族便與魔域，與妖域並無任何不同。
以同類為血食，以修行到至尊為目標，不擇手段。
沈玉神情平靜。
這個世間本就是如此殘酷，妖域，魔域那方的修行者崇尚弱肉強食，如同養蠱一般，隻有活到最後的人，才能夠主宰天下。
中洲，甚至其他五洲人族修行者，又如何能夠逃過。
不過終究人族與妖族和魔不同，有秩序，有規矩，更有許多維持這種規矩的強者。
比如書院。
比如九大聖地。
…
慧可臉上的神情出現數次變化，從震撼，到崩潰，再到醒悟，他抬起頭，目光中有著一道極為聰慧的光芒。
“不對！靈荒之中，還有規則，還有維持和守護這種規則的人，書院，昆侖，靈隱寺，九大聖地，當有人敢挑戰或者越過這條規則時，便會被抹殺！”
慧可大聲說道。
沈玉點頭，笑而不語。
佛門三位首座猛然驚醒，齊齊高聲宣了一道佛號。
九座聖地來此的使者皆是醒悟了過來。
人族維係至今，便是有無數強者在山巔最高處俯瞰整個人間。
又有誰能夠把握與書院等九座聖地為敵。
即便是佛門，已經東王島的練氣士，他們也隻敢偷偷的保留這種殘忍的奪舍之術。
然後冠之以香火傳承的方式來掩飾。
這便是修行者之間的等級，規則，以及修行者世界的根基。
同樣，魔域也在學習人族，也在進行類似規則的建立，比如四大魔主，魔祖，他們的存在，便是規則本身。
而妖域，白澤比羅候更加聰明。
據說那裡的妖已經如同人族一般次序井然，隻有某些未曾開化的妖，還在弱肉強食，肆意吞噬同類。
沈玉此刻有些神遊萬裡。
這些道理，在三千年前，他便感悟，因為在久久未能飛升的時刻，他便無數次的想過奪舍。
可最終，他並沒有如此做。
沈玉蘇醒後，他甚至一度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太玄的奪舍之身。
直到他來到道宗，揭曉了南河城沈家之事才確認，他的確隻活了二十多年，並不是那人的奪舍之身。
太玄沒有奪舍。
哪怕是飛升失敗，他都沒有選擇這種方式的永生。
因為在太玄看來，修行者超脫天地的是自身，並不是記憶，神識，若是連自身都不在。
那談何長生。
三千年前，妙華同樣沒有選擇奪舍，哪怕是身死道消，都沒有這般做。
太玄與她，都是靈荒最為高傲的那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