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至體內震蕩不已,他拚命施展佛門靜心口訣,才勉強將那一波緊接一波的劍氣壓製。
同樣,這位佛門三代祖師手中的佛寶光華大放,雖然耀眼,但卻並不如何猛烈。
光華隨著力量的加持而變化,將他整個身體籠罩。
佛門神光充斥整個空間。
藥師與摩訶兩人對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身形一動,也躲在了光華之中。
楊柳的目光平靜。
對三人的動作視若無睹,隻是右手握住懸浮神情的長劍,然後微微蕩出一道劍氣。
這道劍氣如春風般和煦,宛如二月楊柳。
然後下一個刹那,她右手的長劍又朝前微挑。
轟!
靈山之中的空寂山峰再次響起巨大嗓音,伴隨著嗓音響起,這些千丈高的山峰轟然倒塌。
這些劍氣所麵對的大勢至三人眼瞳微縮,身形猛然後退。
看著眼前已成定局的一幕,沈玉目光遠望,視線看向了靈山更深處。
“香火,總會又斷的時刻。”
關於楊柳的變化,沈玉也是在她破開靈山大陣那一刻才看出。
當年太玄隨手救下的那一縷神念,隻不過是妙華的一絲執念,裡麵沒有仇恨,
沒有怨恨,也沒有不甘。
有的隻是對於大道修行的遺憾。
三千年前,太玄理解妙華的神念為何會僅存這些微情緒。
三千年後,沈玉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世間萬事,萬物,從來都是羈絆束縛,那天才的身份,東王島的身份,道佛雙修的榮譽,對於大道修行來說,都不過是路上的一塊石頭。
而佛門那所謂的未來之主,隻不過更大一些。
太玄將這道神念放在了靈隱寺的祖師殿內,楊柳來到這裡,遇到了那道神念。
然後妙華借楊柳的手。
想要再次向天道問劍。
世間大道,真的已經沒有了儘頭,還是被你所阻。
這一劍,難以想象。
整個天空似乎沐浴在一片淡白色的光芒中,然後那璀璨劍身在這片天地中消失不見,但劍意卻充斥天地。
遺憾。
無儘的遺憾。
這一劍,楊柳不知道為什麼會放出。
甚至隻依靠著身體的本能而施展,沒有任何神念牽引,彷佛天地間本身就存在這一劍。
隻不過是借用她的手,向更加強大的存在展示。
那種玄而妙之的感覺,讓楊柳陶醉。
她從未見過這般自然而又無跡可尋的一劍,哪怕是在翠竹峰,沈玉也沒有這般瀟灑肆意以及自然。
“道劍”
沈玉輕聲呢喃。
妙華終究在死後的三千年斬出了這一劍。
遠處空寂山峰依舊不斷崩塌墜落。
擋在這一劍最前方的大勢至、摩訶、藥師三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那一團團黑氣便如同清晨霧氣,被升起的大日瞬間灼燒消失。
天地間再也沒有佛門這三位祖師的存在。
慧可神情呆滯,輕聲問道“你在之前就知道楊柳有妙華祖師的香火,帶她來到這裡,便是想要看到這一劍?”
沈玉平靜說道“不是我帶她來此,而是妙華從來都在這裡。”
沈玉視線看下那道劍氣震蕩方向,繼續說道“她想要知道的是,那幾位到底在哪?為何這個世界的境界永遠都停滯,那些所謂的飛升之人,到底去了哪裡?”
不遠處的渡妄僧微微挑眉,渾濁的雙眸有著一股意外神色。
以他的境界,自然能夠看出沈玉現在的情況,整個靈山,除了自己,和師兄,他知道再也沒有人能夠理解妙華為何會施展這一劍。
而師兄之所以從始至終都不曾出現,便是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因為,這一切,都未曾到時候。
慧可轉過身,滿臉疑惑,但在見到渡妄僧的神情之後,微微一愣。
師叔,似乎知道。
做為佛門這一代的禪子,也是靈隱寺年輕一輩第一人。
他的地位並不比渡妄首座低,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可以是靈隱寺下一代主持。
可從沈玉來此,到現在,所有發生的事都超乎於他的想象,每一件事都讓他感到意外,震撼和不解。
那些人,那些突然現世的祖師,彷佛每一個人都在遮掩。
遮掩某個人?
還是遮掩某件事?
而沈玉和那個楊柳,以及正在蛻變的陸吾妖獸,他們來此,便是來揭開他們遮掩的秘密、
慧可有一絲怒意。
並不是說他的禪定修為不到家,而是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這個佛子,不過是靈隱寺大殿內的某座佛像。
是靈隱寺的一個象征。
沒有人會真正的把佛子當成一回事,隻不過將他高高供起。
一座享受香火的雕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