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忽然想起那位之所以要這般做,不由得有些理解。
那兩名金身佛俑並沒有對沈玉又任何動作,仿佛眼前男子本身就是佛窟中的一員。
沈玉知道,那是因為楊柳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點印記。
楊柳既是妙華,佛窟自然不會對她有任何企圖。
兩名佛俑一左一右拉動著巨大鎖鏈,黑暗中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響聲。
石壁在巨大的力量拉扯下被緩緩打開。
黑暗。
依舊是一片黑暗,整個空間沒有一絲光線,但卻有無數道聲音在類似於山崖的世間中咆哮。
沈玉望向前方。
無數個洞窟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山崖之間,到處都有著一道極為複雜的封印禁製。
這便是佛窟。
類似於道宗的道獄。
這裡隻不過是最上層位置,關著的都是實力不俗的邪修,或者是某隻吃人的妖獸,或者偷偷修行魔功的魔修。
他們承受過那道威壓的洗禮之後,有些人神智慢慢恢複,但更多的人或者妖魔已然記憶破碎,沉浸在無儘的黑暗中。
那些邪修、魔修衣著襤褸,披頭散發,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地獄中的惡鬼,嘴巴一隻碎碎說著無人能夠聽懂的話語,甚至有些妖魔唱著隻有魔域才有的歌謠。
聽著那些細碎、淩亂、猶如金屬刮擦,又如同數萬隻螞蟻爬身的聲音,某些精神力稍弱的邪修,甚至隻能捂住耳朵,拚命撞擊崖壁。
沈玉神情平靜,聽著那些聲音,風輕雲淡的繼續朝前走去。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如同一隻幽鬼行走在這裡。
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在沈玉看來,這些人不人,妖不要的東西,太麻煩。
甚至連出一劍都太麻煩。
所以,整個佛窟最上層,無論是哪些清醒了神智的邪修,魔修,還是感知極為敏感的大妖,都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
這一出空間的最深處,是一麵斷崖,崖畔落著黑色的枯藤,徑直垂向崖底。
沈玉沒有順著藤蔓下去,而是一步躍起,跳了下去。
若是有人能夠在黑暗中視物,定然能夠看到他那一身青衫隨風而起,寫意如仙。
事實上,他的衣袖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就這樣輕飄飄的蕩在了崖底。
這處空間,便是佛窟第二層所在。
這裡關著的不在是哪些尋常妖人魔修,而是真正踏入了上三境的強者。
比如中州曾經威壓一世的某個邪道宗主,或者是東祖洲的某位魔道巨擘,甚至隱約在深處可以見到某隻大魔。
沈玉的腳底沒有真正的碰觸地麵,所以整個空間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但從鞋底傳來天地靈氣的細微變化,沈玉還是感覺到地麵那些褐色砂礫變得細軟了許多,就像沙漠中的細沙。
這裡沒有大日,沒有陽光,自然也不存在雨,所以地麵都是恒古不變的砂礫。
空間有著異樣的乾燥,仿佛置身於某個巨大的火籠之中。
沈玉並不喜歡燥熱,他更喜歡飛來峰那般四季溫和。
想起那位每時每刻都保持的和煦如風的女子,沈玉不由得有些懷念。
他微微搖頭,繼續向前行走。
空氣越來越熱,黑色也越來越深沉。
在他眼裡,能夠看到那些裸露的石壁出現很多簡單的線條。
那不是因為時間久遠而自然風化的痕跡。
不知道走了多久,燥熱終於退去,空氣中稍微有一絲涼意,沈玉停下腳步,然後伸手朝空中抓去。
空氣的變化,自然會因為流動,所以他想抓一抓,是否有風。
或者是,風驚動了誰?
下一刻,他的手抓了一個空。
沈玉輕輕撚動手指,空氣中突然多出的東西終於看清,那是一抹綠色的水霧,有著很濃的腥味,應該帶有劇毒。
沈玉並不如何在意,確定身上的青衫並沒有被腐蝕之後,便繼續向前。
綠色水霧越來越濃,偶爾有風拂來,吹散了許多,沈玉便看到石壁表麵有著斑駁痕跡,隱約還能夠看到一些殷紅東西,就像腐爛的血肉濺在石壁。
隻有真正的強者或者妖魔才能夠在這種恐怖環境中活下來。
沿著山崖間的小道一直前行,濕漉漉的崖壁上布滿了青苔,很快沈玉便聽到一絲輕微的水落聲。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處水潭。
或許是因為綠霧或者水色的緣故,潭水極為的幽綠,表麵上有數道綠色霧氣升騰。
布滿整個山路的水霧,便是從水潭之中被吹起,然後彌漫開來的。
沈玉站在水潭前。
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