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道主!
陰暗之後便顯出光明。
厭離穢土。
沈玉立在虛空之中,數道流光在周遭流轉,磅礴的天地靈氣湧入他的丹田。
世間沒有哪位修行者的丹田能夠與沈玉相提並論。
即使在他蘇醒,剛剛踏入修行時,便在道宗的清律殿外曆經七個日夜,吸納了海量靈力。
與當日的境界相比,此刻在因果被引魂丹抽離後,壓抑了數年的境界此刻再也不受約束。
若是有人出現在這處空間,恐怕也會靈力散儘。
而這,隻不過是太玄,或者是沈玉修行節點的重複。
三千年前的那次破境比現在更加氣象恢弘。
陰神與陽神化作一黑一白兩個光點。
纏繞。
然後又散開。
整片天地的規則在不斷崩塌,然後又重新建立。
沈玉的識海內。
三千年的片段不斷重複。
沈玉的內心很平靜,隻是做簡單的修行。
靈海深處的心湖,已經被黑白相間的氣團徹底遮掩,而此刻,又要五道顏色各異的氣柱從心湖之中升起。
道祖當年證道,世間便有五氣出,後有天花亂墜。
所以天下道門修行者在破境渡劫時,便會出現如此天地之象。
三千年前,太玄修至道門巔峰境界,如今的景象與那時相比,顯得有些平凡。
心湖之中。
儼然是一片無窮無儘的星空,無數說不上是什麼物質的巨大存在在虛空中漂浮,仿佛置身於混沌之中。
在星空的最明亮處,有一道背影。
那是一道極其偉岸的背影,雙手負後,站在虛空儘頭。
任何人看見這道背影,都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情緒。
那就是蒼涼。
沈玉靜靜的看著他。
心裡有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沈玉知道他就是三千年前的太玄,自己從蘇醒後,從南河城離開,便在不停的尋找這個人的痕跡。
是他的轉世,還是隻有他的記憶。
直到這一刻,沈玉都沒有真正的答案。
修行者唯心,求真。
那層層的迷霧便是踏入上三境的屏障,尋常人需要一往無前。
而沈玉,需要的更多。
於是,沈玉開口問道“我若是在這段歲月長河中消逝,你會如何?”
“你在害怕?”心湖中有漣漪起。
這是沈玉第一次聽到那人的聲音,跨越了三千年,有著無儘蒼涼和無情。
彷佛世間任何人,任何事在那人的眼裡都像腳下的一塊石頭,一株花草。
自己在害怕嗎?
沈玉有些迷茫,活在這個世間,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當有一天,這具身體重新被那人所占據,那麼沈玉的意識,自然會消失。
但好似這一生,沈玉就是為了這一刻而活著。
自己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等待那人重生。
“為了一個死去了三千年的家夥而活,太無趣。”
漣漪再起。
沈玉抬頭,望著那道偉岸身影,平靜說道“所以,為了有趣一些,我便獨自去走那座橋。”
話語落下,有清風拂過。
虛空儘頭的那道偉岸身影開始漸漸扭曲。
而虛空也開始崩塌,無數巨大的碎石開始湮滅,星空逐漸暗淡。
最終,虛空滅。
心湖靜。
沈玉緩緩睜眼,身上的氣息逐漸攀升。
陰神陽神交融。
整片須彌芥子充斥磅礴靈力,那厚厚的天地隔膜在這些力量的轟擊下,開始出現裂紋。
下一刻,沈玉說道“破。”
空間碎裂,重複光明。
然後,沈玉便步入了上三境。
許多年前,他曾經告訴過明見,倘若心湖染塵,那便一劍斬之。
沈玉的心湖,那最大的塵埃便是太玄。
三千年前的太玄真人,選擇的是無情之道,而且走到了這個世界的儘頭。
可那並不是沈玉,他在尋找另一條道。
須彌芥子內,有聲音響起,“你若不是太玄,為何破境時與他這般相似,我曾經在蒼穹山見過,那家夥為了與神殿之主一戰,一日間便破了兩境,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聲音的主人破天荒帶著一絲震撼意味。
要知道,妙華已經成為此處天地的意誌,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情緒出現。
“我是沈玉。”聲音堅定。
須彌芥子陷入了沉默。
沈玉同樣沒有在說話,因為妙華不會理解自己與太玄之間的關係。
沈玉最後看了一眼這處芥子空間,輕聲說道“我要走了。”
天地沒有任何回應。
隻有一陣清風拂來,將山林間的草木吹動。
沈玉知道,妙華終究已經消失,這片天地再也不會有她的絲毫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