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道主!
從西關到靈山,三千裡。
從南無村到西關,三百裡。
如果馭劍,隻需要一個多時辰,就算靈力不夠,需要不時停下休息,最多也隻需要半天。
如果走路,則需要八九天。
如果是一個被廢去修為、被毀去本命劍的人,則需要整整一個月。
回到小山村,看著三年不見的那片竹林和那方池塘,魏伯陽仿佛重新獲得了某種力量,虛弱的腳步變得穩定起來。
走到小院前,看著半閉的木門,他猶豫了很長時間才喊了聲“爹,我回來了。”
夜晚時分。
魏伯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
隔著薄薄的土牆,隔壁房間的聲音很清楚,帶著失望與憤怒的罵聲已經被長籲短歎取代。
如果不是魏母攔得快,而且看著他的身體確實虛弱,魏父一定會把手裡的那根棍子打斷。
隔壁房間安靜了會兒,又響起了魏母的哭泣聲。
魏伯陽看著屋頂,覺得心口有些痛。
本命劍被毀,經脈斷裂,哪怕已經過了整整三年,他還是很痛。
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就像上次回來一樣,父母的身體都很好,頭發烏黑沒有一根白的,臉上也沒有什麼皺紋。
第二天,很多村民知道了消息,來到了魏家。
已經蒼老的村長問了問情況,吧嗒吧嗒抽了半晌煙袋鍋子,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隻是拍了拍魏伯陽的肩膀。
第三天,魏伯陽覺得休息的差不多了,走出了家門。
現在正值春耕,農活很重,他想去幫幫忙。
從家裡到自家的田有段距離。
他在路上看到了很多村民,有熟悉的叔伯與兄弟,也有一些不認識的孩童。
那些孩童應該是他在青城山這七年裡生出來的。
不管是認識的村民還是不認識的孩童,看到他,都會下意識裡轉過臉去。
當他走過去,人們的視線才會重新落在他的身上,準確地說是背上。
那些視線裡的情緒很複雜,有嘲弄,有鄙夷,還有害怕。
魏伯陽能夠感受到這些,沒有回頭。
來到自家田裡,他才發現已經灌好了水,水麵很安靜,映著藍天白雲,竟有些好看。
魏父在分秧苗,魏母剛打了兩瓦罐山泉水,準備回家做飯,看著他過來,也沒有說啥。
從父親手裡接過秧苗,魏伯陽踏進水田。
他的腳陷入濕泥裡,沒能站穩,加上虛弱無力,竟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遠處的水田裡響起笑聲,又不知為何很快消失,然後響起打罵聲與哭聲。
水麵映著的藍天白雲散成碎片。
魏伯陽在水田裡坐了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個廢人。
一個廢人就算想重新成為普通人,也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魏伯陽坐在水田裡,默默想著。
魏父沒有理他,沉默地插著秧苗,腰佝的很彎。
“還坐著乾什麼!”
魏母把他從田裡拉起來,打了他兩下,眼裡含著淚花。
第四天,魏伯陽沒有出家門。
天還未亮的時候他便醒來,簡單洗漱後開始蹲箭步。
這是青城劍派的入門功法。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憑此再次踏上修行路,但他覺得這應該能夠幫助自己儘快恢複氣力。
沒有過多長時間,他的額頭上便冒出黃豆般大小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還很虛弱,不能強行堅持,決定休息會。
在休息的時間裡,他順便把家裡的小院灑掃了一遍。
第五天,魏伯陽繼續蹲箭步,待衣服被汗水打濕後,竟覺得有些痛快。
中間休息的時候,他去院後的菜地裡摘了些辣椒與小白菜,又仔細洗淨。
魏母回來準備煮飯,看著乾乾淨淨的灶房與菜,揉了揉眼睛。
第六天,魏伯陽除了蹲箭步,也開始練拳,不過與以前不一樣,他出拳的時候沒有任何聲音,很是安靜。
他去菜地裡掐了幾把嫩黃花菜,回到灶房裡,看到一條豬肉,想了想順手切了。
在青城山這幾年,他很少回來,但他畢竟是青城劍派年輕一輩的大師兄,許多人都回偷偷的照顧他的老家,魏家現在的日子其實不難過。
魏母回家看著冒著熱氣的蒸鍋,愣了愣後對著窗外喊道“明天開始你燒火,我幫你老漢多做點再回來。”
第七天,除了蹲箭步、練拳,魏伯陽開始跑步,在院後發現簷角被去年的暴雨衝壞了些。
做完飯,燒了一條草魚,抓了些鹹菜,他搬起梯子走到院後,叮叮當當弄了一下午。
第八天,除了這些事情,魏伯陽還砍了一堆柴,像小時候一樣,堆的很好看。
第九天,他去了田裡,插秧的時節快要結束,再不去那就來不及了。
魏父沒有說什麼,遞過去一條毛巾,示意他圍住頸子,也不知道為了防止灌風還是水田裡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