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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將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講了一遍。
井九坐在椅子上,然後開始思考靈隱寺的事情。
幾月前來到靈隱寺,知道靈山深處的屍棄佛還活著,他並不如何在意,苦和尚知道道宗與靈隱寺若是產生間隙,會對整個靈荒有著不可逆轉的後果,所以他不願意做一些事情,寧願身死也不願意做。
但現在靈隱寺發生了這麼多大事,尤其是佛窟血海的消息也應該傳了過去,有些人必然會忍不住在這中間做文章。
沈玉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風流倜儻,寫意瀟灑的人。
書院棄徒,李青蓮。
在那一次的圍殺之中,雖然沈玉見到道衍真人那一劍刺出,李青蓮隕落。
隻不過,千川,或者說三千年前的暗樓有太多秘術可以讓人假死。
李青蓮甘願判出書院,成為千川中人,是有著比修行更加宏大的目的。
“師兄。”楊柳輕聲說道。
沈玉抬頭,看了一眼屋外的老人。
他讓楊柳請來西陀族的長者,才知道靈荒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位殿主出手,殺了你們的祭司,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中洲,靈荒中土是屬於人族的範圍,不要說你們,便是妖族,魔族,千萬年來,也沒有這個能力做到。”
沈玉看著這位西陀族唯一沒有野心的老人,平靜說道。
長者臉上的皺紋很深,滿是憂慮說道“大祭司和冥河已經出手,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族中自遠古就有傳說,若是天人降世,便是血海枯竭的時刻。”
沈玉淡淡說道“血海生靈,與我們何乾?”
長者說道“不管哪一方輸贏,血海已經開始在枯竭,族中能夠修行的族人越來越少,終有一天,我們會成為森林之中那些野獸的實物。”
沈玉漠然說道“數十年前,你們從酆都引來幽魂,以魂體為修行本源,就應該知道今後之事。”
長者長歎說道“這種事情以前從未有過,誰都知道那些魂體比血海的靈力更加霸道,任何族人隻要有修煉,就可以比得上正常修行數十年,誰也忍受不了這種誘惑……”
沈玉沒有說話,自作孽不可活。
當年酆都一夜死了十萬人,留下了十數萬冤魂不曾去往輪回,以至於書院都不得不派兩位君子常年坐鎮在酆都外圍。
隻是不知道血海的西陀族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竟然偷偷的將那些冤魂引入血海,以此為修行本源。
這種拔苗促長的修行方式,自然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西陀族由奉冥河為血海之主,在九位祭司的幫助下,開始入侵靈荒,一是想要在陽光下修行,最重要的是得到足夠多的冤魂。
長老智慧高深,知道靈荒浩瀚,修行者數不勝數,這一步踏出,很可能就是身死族滅,血海蕩然無存。
沈玉最終沒有在說話。
屋子裡隻有他與楊柳兩個人,當然還有半個人。
隻是沈玉從始至終都沒有將木槐當成一個完整的人看待,所以也沒有對它說太多事情。
楊柳看著遠處血海,心想沈玉師兄在想什麼?
靈隱寺與道宗,靈荒與血海,每一處地方對於沈玉來說都是龐然大物,即使以沈玉的身份想要在這種事關種族的大事中說話,也沒有人會聽。
冥河與他的九位祭司,血海與靈荒通道的打通,這種天地大勢,根本不是一個或者兩個人可以阻擋的。
楊柳目光僅僅盯著眼前的青衫男子,心中突然安定。
沈玉負手而立,靜靜看著遠處血海之水不斷衝刷著海岸岩石。
重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趟尋找真相的道路會很崎嶇。
太玄不斷的在前世留下許多坑。
沈玉在不斷的跳入這些坑之中,想要得到一些三千年前的線索。
兩個人都仿佛被某跟線牽動,在做著一件又一件看起來毫無關聯的事情。
太玄沒有想到他會在飛升時被人算計。
沈玉也在這些算計之中找到當年的真相,這很可能就是他生存在這個世上的理由。
看著遠處的陰暗雲卷,井九沉默了很長時間,起身走到屋外,看著天空,又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的身體還很虛弱,站在寒冷的冬風裡,衣袂輕飄,看著有些令人擔心。
楊柳走到他身邊。
沈玉的氣息忽強忽弱,這是明顯因為脫力而引起的氣息不穩。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楊柳的聲音很平靜,心情卻絕非如此。
沈玉看了她一眼,才注意到她原本一直披肩的長發不知道何時挽起了一個發髻,整個人顯得更加的婉約成熟。
楊柳有些害羞,輕聲說道“人總是會長大的。”
沈玉笑了笑,說道“已經十年了,你的境界也提升的很快。”。
楊柳接著說道“還是不如你。”
沈玉說道“我不同,修行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過程,而控製這個過程時間長短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很難的事。”
楊柳瞪大了眼睛,震撼說道“厲害”。
這是她所能想到最能表達此刻心情的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