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有一種莫名孤寂。
就連那些沐浴在清晨陽光下的桃葉,也似乎被這種情緒感染。
青玄劍自行的往外散發著蓬勃的天地靈氣,與那道青衫身影交相呼應。
一人一劍。
獨立於天地之間。
沈玉的修行本就與常人不同,那些困惑的屏障,修行的境界對於他來說並不存在。
所以他從不像彆人那般去感悟境界,去閉關修煉。
正如他之前所說,吃飯是修行,睡覺是修行,甚至如今天這般想到了某些事情,也是修行。
沈玉的修行是一個積累靈氣的過程。
他隻需要將前世那些龐大的天地靈氣重新積累,直到心湖都填滿。
那自然而然可以破境。
青玄劍似乎也能夠感知到這一點。
所以,劍身之上的淡青色光芒愈發的濃鬱,劍尖的位置已經有一滴滴晶瑩水珠開始凝聚。
靈氣化珠。
沈玉的感知在一瞬間就被青玄劍所牽引。
他就像又一次回到了三千年前,那時候的他,與青玄劍初次相見的情景。
院落中。
沈玉的身外懸浮著許多透明的長劍,每一柄都與青玄劍類似。
這些長劍一動不動,但是卻開始變得無限的漫長,那條漫長劍陣所指的方向,是一片永恒的虛空。
三千年前,太玄橫空出世。
青玄劍則傲視長空。
兩者在永恒的星空相見,然後太玄以身禦劍,將青玄劍折服。
在之後是無數年裡,一人一劍,斬儘了靈山萬佛。
也斬了那位妖帝入主中洲的野心。
還有,將那位魔祖羅候困在了萬流城。
但卻最終在與天地相爭,破碎飛升的時候,被‘仙’鎮壓了。
太玄死了。
青玄劍碎了。
沈玉感知著那三千年前的歲月,然後緩緩抬起頭。
他望著眼前的桃葉,用一種跨越了千年的悲傷聲音自言自語。
“吾心安處,是何處?”
…
修行終究是修心的過程,除了對身體奧秘的探索,還有對天地的不斷尋求,而到了如沈玉這般的上三境,更多的是則是修心。
修本心。
那些所謂的修行功法,道決,更多是的隻是提出某種方法。
就如同周身無數天地靈氣運轉的經脈路線,隻要按部就班,日積月累之下,便可以跨越到下一個階段。
但是到了上三境,許多人花費了一生的時間,都是在領悟本心。
天心,即使我心。
那道緊鎖的心門,有人靠著外力,有人依靠著本身。
但最終,都是需要推開那扇門。
而沈玉的本心,是確定。
他與太玄之間,他與青玄之間。
有太多的不確定。
甚至沈玉有時候會認為,自己隻不過是太玄製造出來的一個幻象,用來體驗另一種大道的分身之類。
等到他修行到了這個世界的巔峰後,太玄便會出現。
然後將沈玉所有的東西統統奪走。
或者說,他是青玄劍靈,當成長到某個階段,便會被抹去全部意識,再次成為這把仙劍的劍靈。
所以,沈玉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命運。
但是命運總是不可測的。
沈玉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他的目光從孤寂然後再度變得平靜。
他將青玄劍緩緩收起,放置在一個包裹之中。
那彌漫在天地間的劍意瞬間消散。
沈玉鬢角上一直飄舞著的發絲開始垂落,然而就在此時。
那幾株已經謝了桃樹開始散發出陣陣花香。
天地靈氣開始流動起來。
念天地之悠悠。
西海之畔,有桃樹開。
沈玉在這一天,觀劍悟道。
沒有人知道他悟出的是何種大道,也沒有人看見他的內心。
三日後。
有一道浩然氣從西關而來。
沈玉緩緩睜眼,看著眼前的儒雅男子,嘴角微翹,笑道“顏夫子,彆來無恙。”
被稱作顏夫子的中年書生大笑一聲,指了指天,說道“淩雲榜第一,恐怕這個天下,我是第一個知道的。”
沈玉笑而不語。
顏師古淡然的站在院中。
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那株桃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