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極為嬌俏的嗓音從車廂內傳出。
聽見這話,中年男子有些無奈,從東祖洲一路流落,如今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不安穩,天知道要是那位大小姐知道的話,會有多心疼。
隻是這些年隨著老爺故去,二小姐性格強勢,堅決不願意去打擾姐姐,才會這樣的落魄。
如今千山宗被幾隻西海的妖物盯上,他自問以自己的修為根本打不過,隻好帶著小姐回中洲。
若是回到那裡,還會被那女人追殺,到時候,大不了就拚著這條命不要,去道宗找大小姐。
就在中年男子神遊萬裡時,不到平靜嗓音在耳邊響起。
“我來做護衛,可行?”
中年男子抬頭,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
沈玉與之對視,心想世間事情總是那麼的巧合,這麼多年過去,那戶人家已經從東祖洲來到了西洲。
不過世事無常,靈荒無數生靈,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機緣。
“沈先生…!”
中年男子猛然抬頭,滿臉的難以置信。
沈玉笑了笑,望著那輛馬車,認真問道“楊盼兒姑娘,我來給你當馬夫,行不行?”
話語落下。
周圍的散修都發出一陣大笑聲。
以他們的眼光,自然看不出沈玉的境界修為,隻以為也是一個借著當護衛的由頭,做一些勾香竊玉的事情。
中年男子眼神中滿是驚訝,但很快就看見對方的玩味笑意,便指著眾人嗬斥說道“都散了,莫要惹到惹不起的大人物來。”
他的聲音很認真,更多是替周圍那些散修著想,因為在他的認知裡,沈玉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果然,有幾名行走多年的散修在看清楚沈玉身後的包裹後,便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他們清楚,靈荒修行者,有兩種人不好惹。
一種是武夫。
還有一種是劍修。
眼前的清秀男子,顯然是一名劍修。
“原來是你這家夥!”
車廂上,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掀開簾子,然後瞪著一雙乏著水霧的眼睛,緊緊盯著沈玉。
中年男子歎了口氣,解釋說道“沈先生,許久不見,前些年老爺帶著小姐為了躲避那人的報複,選擇遠走西洲,這裡是老爺的祖地。”
沈玉沉默不語。
那女子明顯經過這些年的環境改變,樣貌,性子都有了改變。
西洲荒涼的水土,雖然沒有讓女子的皮膚變得粗糙,但原本的活潑性子,卻被磨平了。
而那中年男子,或者說當年楊家的那隻狐妖,因為妖族漫長的生命緣故,現在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沈玉望著那熟悉的眉眼,嘴角微微翹起,說道“好久不見。”
那女子緊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中年男子同樣不敢說話。
沈玉微微搖頭,徑直走向了馬車。
“怕給你姐姐找麻煩?還是怕給我惹麻煩?”
沈玉靠在車廂外,靜靜看著眼前柔弱又帶著一股堅強的女子,說道“還是兩者都有,盼兒姑娘。”
盼兒姑娘。
楊盼兒。
已經四位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每一次故人重逢,都有著太多的故事要去重溫。
很顯然,沈玉離開之後,楊盼兒經曆的故事,有些難過。
不然一個世家小姐,又如何會萬裡迢迢從東祖洲來到西洲的一個偏僻小鎮。
沈玉不用細想,便能夠猜測出他離開之後的事情。
那位女子刀仙心胸狹隘,楊家在那之後便或明或暗的受到打壓,雖然蘇陌曾經上過斷刃山,還了一劍。
但很顯然,斷刃山弟子還是做了一些讓人厭惡的事。
而這一切的因果,與自己有關。
“沈先生…”中年男子忍不住開口,卻被女子打斷。
“閉嘴…”楊盼兒冷聲說道“怎麼,你沈大劍仙遊曆到這裡,是想來看看我的笑話?”
沈玉搖頭,輕聲說道“這一趟,去西關,我來護你,然後去了東祖洲,我會親自上斷刃山,向那位女子刀仙問劍。”
楊盼兒似乎被沈玉的語氣所軟化,眼神也變得柔軟了許多,但還是傲然的昂著小腦袋。
這本就是他應該承受的。
而且看樣子,這家夥好像又變強了許多。
想到這裡,這些年來受過的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楊盼兒忍不住扭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落淚的模樣。
中年男子輕歎一聲,騎著馬當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