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思想,影響了張虛靜。
同樣,沈玉也是這般想。
人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決定出身之後的所作所為。
對於顏幕,沈玉並不認為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對於中洲書院那種衛道士一般的做法。
沈玉破天荒覺得有些礙眼。
高台之上。
場間突然變得有些平靜。
劍佛的立場微妙,以他的身份,隻要偏向任何一方,那便是無可改變的結局。
而晏子書本就是棄了儒門修了邪法,雖然沒有做下對人族的錯事,可畢竟想法與正道不同。
對此也是並不如何在意。
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盯著顏師古,他在找一個機會。
而何翩翩則站在一旁,絲毫沒有擔憂神色。
沉寂之後,秦老夫子再次出手,他的身形出現在沈玉的右側,右掌隨意按下。
沈玉的身形便被那龐大力量狠狠撞向了高台邊緣,無數煙塵自他的腳下升起。
秦夫子負手站在天空,高高在上,如一名審判者一般,漠然的看向前者。
想要救那魔域女子,那便一起去死。
片刻後,高台的煙塵散去,露出場間真容。
沈玉緊緊的一隻腳立在高台的邊緣,青玄劍握在手中,他青衫被浩然氣吹得飄起,但氣息卻很平靜。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震驚。
有些年輕一輩境界太低,可能看不出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但其他一些上三境的強者,卻知道這中間的意味。
上三境修行者感悟天地,渡天地大劫而飛升。
沈玉隻不過是一名連三災六劫都未曾度過一次的渡劫修行者,而秦夫子早在百年前便已經賢人境。
儒門賢人,就如同道門的飛升境。
一身浩然氣早已經與天地交融。
所以,對於沈玉能夠擋住那浩然掌,無數人心中不由自主乏起一個念頭。
又是一個如向蒼穹一般的妖孽。
隻看他毫不猶豫的要將那魔域女子護住,許多人甚至認為沈玉同樣會如當年那位道宗妖孽一般。
秦夫子冷哼。
又是一拳。
沈玉身形有一次被震退,隻有腳尖半寸緊挨著高台,整個人都被那浩然之氣壓得身形不定。
青玄劍劍身不住震顫。
沈玉神情平靜的望著眼前一切,眼神望向一旁的顏師古,破天荒的出現出一絲煩躁。
按照沈玉與顏師古一開始的想法,他隻是來這裡帶走顏幕的。
對於其他人,他並不需要如何去在意。
因為顏師古的境界修為,在西關之中,除了劍佛之外,在沒有任何修行者能夠威脅到他。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顏師古居然莫名的散去浩然氣,讓無數人因此修為大增。
這種做法,隻有儒門先賢在生命儘頭的時候才會做。
很顯然,顏師古的壽元很長,他之所以這般做,便是想要將儒門的情分統統散儘。
想到這裡,沈玉微微皺眉,想到了某種可能。
他要入魔。
果然。
高台之上傳出一道微弱嗓音,聲音不大,但卻很堅定。
下一刻,劍佛臉色微變。
晏子書更是徑直後撤。
顏師古在無數人的目光下,緩緩起身,他朝著顏幕輕聲說道“幕兒,我對不起你娘,當年我因為師門恩情,選擇了袖手旁觀,今日,我不會讓事情發生。”
顏幕抬起頭,眼神中破天荒閃過一絲溫情。
秦老夫子感應到場間氣氛的微妙變化,不確定說道“顏小子,你是何意?”
顏師古抬起右手,原本明亮的雙眸突然發生變化。
一道道血紅光芒在他的眼中閃過,隨後,空氣中的靈氣產生劇烈波動。
入魔。
修行者入魔,並不是入魔域。
而是斷絕了人性的一些美好地方,比如親情,同門情,又比如善良,正直,溫和等品質。
在某種意義上,選擇入魔,便是選擇了隨心所欲。
一切行為皆是由著自己的本心行事。
世間大部分的魔修,便是因為某種事情而放棄了那些禁錮了本心的性情。
從此,殺伐隨心。
顏師古是儒門執筆人,是賢人境的強者。
若是他也就此墜入魔道,以本心行事,恐怕對中洲,甚至靈荒來說,都將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隻是場間,他的本心便是守護住顏幕。
而人族,確切的說是儒門根本不會讓一個魔域女子在中洲任意出現。
這樣的後果。
將會是如當年酆都城一般,那位道宗的妖孽殺儘了世間強者,甚至一夜之間殺了滿城生靈。
十萬怨魂出現在酆都。
難道今日,顏師古也要如此行事。
無數人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