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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失蹤的指揮使》(2 / 2)

“那您就去吧,可彆怪我沒提醒你。”本來就憋著看他笑話的老門軍無奈地攤了攤手,也不再管他,而是招呼著剩下那一隊軍士向著城門方向走了過去。

莫隊長在地上躺了足足一刻鐘才爬起來,捂著胸口艱難地往城內一處宅院的方向走去,此刻他滿心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立刻去求姑姑替自己報方才的受辱之仇,全然忘了自己作為門軍守衛隊長的職責。

秦都,西大門。

那幾個丟下莫隊長匆匆趕來的士兵此時正站在門洞裡,用力地抬起那根巨型的門栓,隨著吱嘎嘎的聲音響起,內側的城門被打開了,現出了甕城中站著的一隊人馬。

“早開城門,可有要事?請持令者說話。”那隊人馬為首一人當先開口,中氣十足,雖是守了一夜,卻仍舊目光炯炯。

“薑學,是我!”門洞內傳來了聲音,方才那個大漢扒拉開了幾個門軍,走上前來。

“振武將軍!請恕屬下仍在值哨,無法行禮。”原來這個值守甕城的隊長,就是前幾天被尹長生從千霞關衛隊中替他要來的那名好兵。

當時回到天玄城後,李振武等人去了宮裡,隊伍裡的其他人也都返回了千霞關和太平渡,隻把他一個人丟在了李家的門房。好在尹長生還記得他,跟李正罡要了一張字條,大概是將此人編入右驍衛中曆練之類的意思,叫薑學拿著去軍營報道。接待的人見了李家的憑證,也不敢輕視他,就給了這麼一個甕城守衛隊長的差事。

李振武走到了薑學的麵前,從懷中掏出了份蓋著城門郎官印的文書,並將半截令符遞了過去,“宮中有特準李家歸鄉車隊的旨意,這文書上城門郎也蓋了印,喏,拿去吧。”他十分欣賞這個小夥子一絲不苟的態度,比起方才那個偷懶睡覺的莫隊長,簡直是天壤之彆。

“查驗完畢,將軍請收好令符,屬下這就去安排開門。”薑學將那令符交還給了李振武,抱拳答道。

“呦,不錯呀,真有模有樣的,你倒是適應得快。”這時,尹長生從李振武身後鑽了出來,大模大樣地對著薑學說道,還一邊對他擠眉弄眼的。

薑學對這尹家的小少爺印象很好,畢竟在千霞關外他明明聽到自己認出了止水,卻沒戳破,而後又去請李四爺為自己安排了如今這個差事,算得上自己的恩人,因此他十分客氣地對尹長生說“尹少爺,薑學有禮了。”

尹長生走了過去,拍了拍薑學的護臂,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和老舅他們出趟差,這段時間你務必在這裡守好門,提防裡麵那個莫隊長,這很重要!”

薑學隻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後好像明白了尹長生的言外之意,鄭重地點了點頭。

李振武有些不耐煩了,踹了尹長生屁股一腳,大聲說道“你們倆當著我還說悄悄話,趕緊走吧,裡麵該等急了。”

“哎呦,我這不是看他人生地不熟,給他講兩句風土人情嘛。老舅你也真是的,好疼啊!”尹長生捂著屁股,回頭衝薑學做了個鬼臉,嘮嘮叨叨地就隨著李振武離開了。

一刻鐘後,十幾輛蒙著白布的馬車離開了秦都,這是太後特批的李家送葬車隊。李沛文和十幾名族人的屍體,在罹難二十餘天後,終於可以安息了,他們將被運送到西祁山下的李家祖地安葬,也算是落葉歸了根。

按照李正罡的安排,剛剛從天玄城返回的七爺李正威帶隊,李振武領著五十名李家護衛押送。而李牧之作為世子,本來也是應該回去的,但李正罡以特殊時期路上危險為理由,將他強行留在了秦都。李牧之整整鬨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尹長生找到了這個表哥,拉著他在屋子裡嘰嘰咕咕說了一個時辰的話,這才讓他定下心來不張羅走了。

“啞——”

隊伍出了城門,天空中傳來了一陣難聽的鳥鳴。尹長生回頭看了看,衝著身邊的李振武說道“老舅,你看那烏鴉好大呀。”

“那是唐國明月樓的渡鴉。”身後的馬車裡,七爺李正威的聲音響起。

“嘿嘿,七外公,我還以為您老人家睡回籠覺呢。”尹長生聽見老人發話了,就把自己的馬韁甩給還在抬頭看烏鴉的李振武,自己踏著馬屁股就跳到了李正威坐的那輛車上。

“哎,小家夥啊,可比你爹頑皮多了。”李正威苦笑著搖了搖頭,撩開了簾子讓尹長生坐進來。

“切,我爹那是被我大伯二伯他們從小給打出來的,我可是老尹家的獨苗,他們誰也不管我。”尹長生撅著小嘴回了一句。接著又問道“七外公,您說這伍閻王的渡鴉,怎麼飛到咱們秦都來了?”

“嗬嗬,我在天玄城這些年,聽說過一個順口溜,叫做‘渡鴉叫,閻王報’,說的就是這渡鴉是那伍裡安專用的信使,但凡是這玩意出現在天玄城之外的地方,那它的腿上一定帶著伍裡安的親筆信。”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握了握拳頭,想必是又憶起了自己那隻海東青來。

“嘖嘖,可惜了。我雖認得這鳥,卻沒您知道得這般詳細。早知道就帶個家夥事兒,把它打下來瞧瞧了。”尹長生嘟嘟囔囔地,表情顯得很是遺憾。

“哎,孩子,那鳥兒的訓養方法頗有些古怪,就算叫你老舅出手,也未必打得下來。”李正威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

“哦……是這樣啊。”

那隻渡鴉飛著飛著,鳥類的直覺讓它在剛才感覺到一種突如其來的危險,好像是被什麼能威脅到它生命的家夥給盯上了,而那種感覺又稍縱即逝,讓它無法分辨來自何方。它在城西的高空盤旋了好一陣子,就衝著那處熟悉的小院紮了下去,畢竟它再聰明,也不過是一隻渡鴉而已。

“叮鈴……”牆上的金鈴兒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猛地從蒲團上站起,警惕地望向了身後的甬道。幾息過後,他發現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聲音傳來,才伸出手攏了攏那花白的亂發,將其挽在頭頂,用子午簪緊緊地紮成了髻。

一刻鐘了,呂家那個小仆人跪伏在廳內的暗門前,一動也沒動。主人曾對他交代過,當他進入密室時,尋常的事一律不管。要是麻煩事可以扯銀線,要命的事才能扯金線。方才自己扯得可是金線,但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暗門還是一動沒動,這種毫無提示的靜默讓他的神經緊緊地繃了起來,渾身的毛孔都在張著,努力去感知身邊一切細微的聲響。

“奇怪,天怎麼一下子陰了。”小仆人又跪了一會,忽然感覺身邊的光線暗下來了,就像有烏雲遮住了太陽,而且不知為何,連溫度也好像下降了不少,按在地上的雙手甚至被磚石給冰得發抖。他稍微抬了抬頭,見那暗門還是一動沒動,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直起腰來往周圍看了看。

就在他的頭剛剛側了一半的時候,忽然感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就看見一身肮臟麻袍的呂道然站在了他的麵前。他還在納悶,主人明明昨夜穿著嶄新的衣物進去的,怎麼隻一夜光景,就弄得這樣狼狽。

“你最好能拿出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呂道然的聲音冷如寒冰。方才他正在參悟一門秘術,雖然還不至於到什麼臨門一腳的關口,但正在入定時被突然攪擾,還是讓他大為光火。

“主人,請您息怒,小的也是萬不得已才拉了金鈴。”小仆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大一小兩個信筒出來,抬手遞了過去,口中說道“您快看看吧,全都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呂道然掃了一眼那兩個竹筒,決定先看那個大的,他破開了火漆,將裡麵的一張淡金信箋抽了出來,原來是一封趙淳的親筆信,上麵寫道“呂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不錯吧。你我已各取所需,也算兩不相欠了。若是有緣,待我清掃門庭後,再與你對弈。”

呂道然的眉頭皺了起來,聽趙淳的口氣,應該是不打算與自己再扯上什麼瓜葛了,這就算是個劃清界限的“分手信”。畢竟他那邊眼下最要緊的是唐王的寶座,雖然他那個弟弟確實不值一提,但以錢後這些年籠絡的勢力,再加上楚國娘家的底蘊,確實在明麵的實力與趙淳也在五五之數。

雖然想通了這些,但呂道然此時對那位太子爺還是有些不滿的。就拿最後這次交易來說,自己可是付出了三枚“西祁仙丹”的代價,才換了秦王等人的屍體回來,原本想著蔫巴巴地把東西運到秦都,自己先搜搜那枚“山河令”到底在不在秦王身上。

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李振武,讓他不得不又倉促派出了江乙亞曼二人去劫車,到頭來東西沒到手不說,還搭上了亞曼的一條腿,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就算這樣,他也這隻能怪自己倒黴,但據江乙傳信所說,還有第三方勢力在半路居然想把他們兩家給一勺燴了,好賺個漁翁之利。

“這事除了自己和半路遇上的李家人,也就隻有趙淳知道了。”呂道然在心裡想著。

他和趙淳的交易內容還有一事,那就是聯手除掉在唐宮當了許多年人質的秦長公主朱妍和國舅爺吳清。對於趙淳來說,這兩人在唐國大內耳濡目染了這麼久,許多秘密要聞都是不能讓他們二人給帶回秦國的。而對於呂道然而言,這兩個人都不是自己能輕易控製的所在,讓他們回秦國,就等於是在自己頭上多加了兩把可以砍他腦袋的利劍。兩人一拍即合,一個派人在唐國境內搜索截殺,另一個乾脆殺人毀船,挫骨揚灰。隻不過他們彼此都撲了個空,眼下誰也不知道這二人到底在哪裡。

呂道然皺著眉頭閉上了眼,輕輕地搖了搖頭,仿佛在驅趕著頭腦中煩躁的情緒。少頃,他再次睜開眼,重新又恢複了那平淡冷漠的目光。

那隻小竹筒他再熟悉不過了,一看就知道是伍裡安的渡鴉送來的。他瞟了一眼院中的那棵半死不活的海棠樹,見那隻扁毛畜牲正在用血紅的喙子梳理自己的羽翼,就朝小仆人問道“鳥怎麼沒走?”

“回主人,小的也不知道,我摘了竹筒它就落在了那兒,一直都沒動。”對於呂道然都不清楚的事,他一個小仆人又哪裡能說得清。

“廢物。”呂道然低低念叨了一句,全然不顧這個忠心的小仆人委屈地癟了癟嘴。

“他問起華三鶴了。”呂道然展開了那個紙條,上麵隻寫了這幾個字。

“哼。”呂道然從鼻子裡噴出了一聲冷笑,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掃了牆角的暗門一眼,然後對那小仆人說道“寫個條子給老伍,就說華三鶴既是雲中仙鶴,當然北也去得,南也去得,東也去得,西也去得,若是再問,就說有人見他進了西祁山便是。”

那渡鴉果然是通人性,落在那裡不走就是在等回信,待到小仆人把信筒重新綁回了它的腿上,就雙翅一振,頭都不回地飛走了。

望著那鳥兒飛遠,呂道然對小仆人說“更朝服吧。”

“是。”確實已經到了該上朝的時間點兒了,小仆人去側屋的大架上解下了全套朝服,用手捧著走回正堂為主人更衣。

“主人,除了方才那兩封唐國寄遞,小的這還有一個消息,和一句夫人那邊帶來的口信。”一邊伺候著呂道然更衣,小仆人一邊說道。

“說吧。”

“是。方才江乙那邊傳來消息,李七爺領著李振武和尹家的那個小孩,帶著一隊人馬運屍回西祁山了。”說這話時,小仆人發現呂道然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欣喜。

“李家世子沒一起去?”呂道然又問道。

“江乙那邊沒說,想必應該是沒看見。”小仆人答道。

“可惜了,不然就剩李四爺一個人,事情就好辦多了。”呂道然似是有些惋惜,但話鋒一轉,問道“夫人的口信是什麼?”

“哦,夫人那邊說,她侄兒莫傑被人打了,打人的還放話,不論是誰家的人,這秦都裡他想打誰就打誰,不顧任何人的麵子。”

“我知道了,你回夫人話,就說抽空了我會過去處理的。”呂道然聽了小仆人轉述的話,心裡是要多惱火就有多惱火,不由得在暗暗罵道“莫家的幾個小輩,全他媽的是飯桶,一個個正經的本事不怎麼樣,偏偏學了到處惹騷的招數。莫達那個混蛋剛剛搞砸了運屍車的事情,這又來了個看門都看不好的莫傑。我一個大秦丞相,眼下居然還要替這個小犢子出個挨打的頭不成!”

雖然如此,但呂道然心裡還是明白,莫家的事他還是不得不管的。畢竟若讓他光靠著李家門生和積累的才學,還是不足以一路走得這樣順利的。在他入仕的那年,亦主亦兄的李沛文還給他找了一個好“婆家”來撐腰,那就是祖上曾做了十幾代鎮南候的莫家。雖說這莫家比起李家那般巨無霸來講算不得什麼,但這世上又能有幾個李家。

傳說這莫家先祖來自唐國軍方,在三百年前因政見不合,差點被仇家陷害滅門。當時秦唐的關係遠沒有這些年那麼和睦,而是隱隱敵對的狀態。這莫家先祖走投無路,就帶著不少唐國的軍事機密做投名狀,率領全家老幼跑到了秦國避難。

當時的秦王因為在與唐國的對峙中一直處於劣勢,正感到焦慮萬分,莫家主帶來的情報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因此被封為了世襲罔替的鎮南候。後來幾十年隨著新君登基,兩國的關係再次緩和,雖然這些情報失去了作用,但莫家也算是在秦國站住了腳跟,成為了軍政兩界都數得上的人物。隻不過傳到當下這一代,人丁過於凋零,竟然隻生了幾個女兒,連想過繼一個旁支來繼承爵位都沒辦法。

李沛文看呂道然出身低微,又頗有鴻鵠之誌,若是單純以自己提攜,這仕途之路走的還是會有坎坷,所以聽說莫家這個現狀,就建議當時的莫家家主,招呂道然上門為婿,替莫家傳承香火。

而莫家主隻是思量了片刻就答應了,畢竟呂道然出身雖然低微,但好在孤身一人,也不必背負呂家的責任,而且當時的呂道然也算得上年輕有為,才學更是受到了數位當朝名臣的稱讚,再加上此人勤勉好學,恪守規矩。最重要的是呂道然畢竟出身李家,要是做了自己家的上門女婿,今後莫家也算是跟李家攀上交情了,無論是政壇還是軍界,又有誰不想抱一抱李家的大粗腿呢?

就這樣,呂道然成了鎮南候莫家的乘龍快婿,雖然明麵上那莫家大小姐被喚作呂夫人,但實際上莫家沒多少人真正瞧得起他。這也是他這些年對於權利和官位如此看重的一個原因。

二十多年了,莫家四五個女兒,都學著他們大姐,入贅了幾個白衣俊傑,也生下了莫達、莫傑等幾個兒子,算是給莫家續上了香火。不過他們夫婦作為大房,仍是一直沒有動靜,於是許多風言風語就從另外幾房傳了出來。呂道然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就自己一個人搬了出來,美其名曰公務繁忙,實際上就是想離莫家那個鬨窩子遠遠的。

“就快了,就快了,再忍忍就好了。”呂道然穿著朝服,也不坐轎子,自己幾乎是小跑一般走向了王宮的方向,他腦子裡每當想起和莫家相關的事情,就會產生難以抑製的焦慮感,因此口中念念有詞,一路上都在拚命想把這股情緒給驅逐出去。

“鐺——鐺——”高懸宮門之上的金鐘響了起來,呂道然卻是在這鐘聲裡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終於,在列隊的群臣眼中,這位呂丞相踱著四平八穩的步子,目不斜視地行入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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