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麵人起身,“那就一起去吧。”
“欸,我也要要去。等等我。”
三人穿過長長的走廊,行至儘頭處,見一睹高大的灰色牆麵,鬼麵人上前輕鬆敲了兩下,頓時,牆麵坍塌而朱色大門現。
成憫與他對視一眼,推門而入。
待他三人進去後,牆麵又恢複如初。
“清風,點燈。”
“是,閣主。”
恍然,一條陰暗潮濕的地道在燈光的照射下若隱若現。
此地道通往萬虛閣的“虛空”,那裡白茫茫一片,看不見邊際。
而困在裡麵的人將會麵臨無休無止的恐懼和絕望。
“閣主,他似乎不行了。”夙清風看見那人蜷縮著身體,不由得有些擔憂。
成憫眉頭一皺,“他還不能死。”
看著眼前這個裹著黑色袍子,慘白憔悴,披散著黃色頭發,一雙棕褐色眼睛透著精光,臉上卻皺紋條條的老者,成憫蹲下身,推了推他。
“嘖嘖嘖,你就這撐不下去了?才剛剛開始呢。”
鬼麵人從腰間的白色香囊裡取出一粒丹藥遞給夙清風。
“給他服下。”
服下丹藥後,地上的人吐出一口黑血,待麵色恢複正常,又慢慢爬起來端坐著。
成憫也學他那般坐著。
他看了看那三人,索性閉目養神,不再搭理。
成憫左手搭在腿上撐著下巴,端詳著他。
“大巫,多年不見。”鬼麵人壓低聲音,眼神十分深邃。
他聞言,猛然睜開雙眼。眼前這個戴著麵具的人讓他有些莫名的害怕。
“你是何人?將我困在此處,意欲何為?”
“大巫可還記得昭月五十八年。”
他麵色一沉,心中一顫,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顫顫巍巍的起身。
自顧丘辭死後,他日日夜夜被噩夢所纏,險些自殺,但這事他對外人甚至是自己的弟子也隻字未提。
大巫理了理心緒,才慢慢道“那年,五國國君為退瘟疫共上靈山求我解救天下人。我本以為那法子行不通,卻不料他們都信了。生祭顧丘辭那日,在萬人矚目下,我用匕首劃得他血肉模糊,一刀又一刀,竟無一人阻攔。祭台上全是鮮血,還有溫度。大皇子的確不凡,哪怕遍體鱗傷也不改神色,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呢。在他流乾最後一滴血後,所有人都滿懷笑意的散去…等到他屍體腐爛,我就用早已準備好的白骨替代他。用他灰燼練出的丹藥無論成色還是功效皆是上等。所有達官貴人都搶著買,其中還有他的君父,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大巫忍不住大笑起來。
聽此,鬼麵人轉身背對著他,神色不明,而長孫成憫雙眼泛紅,緊握的雙拳流出了鮮血。
夙清風已然拔出了劍,此刻真想把他大卸八塊,明明是欺世盜名之徒,卻被奉為保護神。
而真正為民謀劃的人,卻血儘而亡,屍骨無存。
夙清風怒吼著,“他與你有何仇何恨?”
“無仇無恨。天意如此。”
“他死後,你可安生?”
“眾民安生,我自安生。”
“你這奸邪之人,我今日便也讓你嘗嘗那種滋味。”
夙清風的劍眼看就要落在大巫脖頸。
鬼麵人立刻轉身製止了他,對著大巫一字一句道:“他若沒死,你當如何?”
大巫雙眼突亮,趕緊後退兩步,露出奸笑。
“沒死多好啊,又可以煉藥了。說不定真能練出冰玉散,使我得以長生。”
“還有,不妨告訴你們,所謂的瘟疫乃是人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哈哈哈哈哈哈。”
成憫已經忍無可忍了,狠狠的揍了他一拳,他嘴裡馬上溢出了鮮血。
“為一己之私,你竟以萬人性命迫害一人。你可知他一人便可抵萬萬人?你蠱惑世人,終將不得善終。”
大巫擦掉嘴角的血漬,滿不在乎的開口“不得善終?我又不在乎。”
有些人就是如此的不講理,你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障礙。所以哪怕賭上彆人的命,也要置你於死地。
或許也怪顧丘辭太過耀眼,遮住了其他人那點可悲的光亮。
聽此,鬼麵人冷笑一聲,對著大巫緩緩拿開了麵具。
麵具摘下的一瞬間,鬼麵人看見大巫的雙眼由震驚到不敢相信,再到……害怕。
此刻大巫雙目布滿可怕的紅血絲,麵目猙獰,全身的筋骨也在搐動著,聲音裡滿是顫抖,一直在喃喃自語。
“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不可能,是幻覺,一定是幻……”
話還未說完便已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