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飛鳥道人,他自信能夠手到擒來,但飛鳥道人身後的那位他還是稍稍有點忌憚。可也隻是稍稍忌憚,若不是當時怕傷及書院弟子,又生怕打壞書院空間,他的很多強橫手段早就施展出來了,何至於讓飛鳥道人就那般輕易逃掉。
可現在出了書院來了鎮妖關,他就可以放手一戰。這裡可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打壞,更有很多隱藏的老怪物以及無處不在的執法司修士,他們不會置諸多低境界修士不理。
他前後觀察了三次戰鬥,每次都會將酒樓內所有人掃視一遍,最後隻剩兩人是讓他稍稍在意的。拋去飛鳥道人,就是這位頭發枯黃老人,一個隻有還虛境初期修為的修士,竟然全程麵不改色。
“你好,我叫宇文寒洲。”宇文寒洲朝老人淡淡點頭。
“老了,早就忘了叫什麼了,嗯,讓老夫想想,哦對了,你可以叫我木老人,”頭發枯黃老者隨口回道。
“不怕?”這一刻,宇文寒洲的視線如同兩柄無比鋒利的劍,讓所有人都難以直視,也不敢直視。
木老人微微低頭,沒有看宇文寒洲的眼睛,還是淡淡回道“怕,有用嗎?因為懼怕,所以才會恐懼,所以就能讓那些必然發生的不發生嗎?怕,會讓人輕易想到放棄,我當然也會怕,但是因為不想輕易放棄,所以我隻會怕個幾秒。”
“受教。”宇文寒洲朝木老人頷首,他看不出這個老人的深淺。如果真是實力比我高的存在,那必然不是我能抵擋的,但此刻關主跟司主必定將目光看向此處,此人若是大敵,那也無懼。
其中一個困惑已經解決,現在隻剩飛鳥道人,宇文寒洲轉身,直接縮地成寸來到飛鳥道人身前,然後換做單手執劍,手掌放在劍鞘與劍柄接觸的劍體上,朝身側長凳邊緣輕輕一點。
劍鞘末端剛點在長凳上,仿佛施加了什麼極大的力道,長凳另一端瞬間被翹起,隨後整個凳子忽然騰空,在半空發出“呼呼”的聲響並且不停盤旋上升。因轉動速度過快,沒人能看清那究竟是長凳還是一件什麼樣式的兵器。
飛鳥道人呆呆地看著宇文寒洲,宇文寒洲目光平靜的看著飛鳥道人,終於,長凳飛到最高處,然後開始下落,下落的時候轉速同樣極快,隻能讓人看到一片殘影。
咚!
就在長凳快落到與宇文寒洲頭頂相同高度的時候,他依然是那種持劍手法,之時沒人看到他是什麼時候將劍鞘末端卡在長凳的橫檔上的,與此同時,長凳陡然靜止在半空。
宇文寒洲的視線全程一直都放在飛鳥道人身上,從未落在長凳上,隨著他手臂微沉,長凳便“砰”的一聲落在身後地麵,然後輕輕坐下,兩手平放在劍柄首端,按劍凝視飛鳥道人。空氣頓時陷入夏夜蟬鳴之後那般寧靜,沒有一點聲音。
飛鳥道人滿心駭然,一個近乎破碎殆儘的長凳儘管被他覆蓋靈力,但還是稍用力就會破碎,他相信宇文寒洲自然能觀察到長凳的異處。可方才明明宇文寒洲每個動作都充滿力量,為何還不把長凳震碎?
答案呼之欲出,他把力量掌控到了極致,甚至對劍的掌控也到了極致,因為他是用劍挑起長凳,然後將長凳放在自己身後。整個過程隻要力量稍稍大一絲,長凳上的靈力薄膜都會破碎,然後長凳化作一片碎屑。
但若力量稍稍小一分,整個過程都不會表現出輕鬆寫意般的順暢,讓人隻覺是幅畫在麵前鋪展開。飛鳥道人已經泄氣,這還是他第一次未戰先怯,對方隻用一個十分簡單的舉動就在無形間暴露出自己是何等實力,單是這點就已經讓他自愧不如。
“閣下……是來找我的?”飛鳥道人咽了口唾沫,輕聲問道,明顯底氣有些不足。
“不找你,”宇文寒洲眼眸深邃,“還能找誰?”
“唉,老夫真有些倒黴,第四個竟然讓我遇到你,”飛鳥道人神色一苦。隻是他還未徹底理會宇文寒洲說出的那幾個字更深層次的含義,隻以為對方同樣是為懸賞而來。
“怎麼樣?我可夠你添杯美酒助興?”
當然夠,簡直不要太夠。飛鳥道人對宇文寒洲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倒了幾輩子血黴。自獸疆邊境一役之後,他先被孤辰那個小屁孩兒蒙在鼓裡耍個團團轉,之後欲出鎮妖關卻被攔下限製不能出關。現在更是莫名其妙被懸賞,接二連三有強大修士來找自己,他一時間覺得天底下不可能再找出比他還冤的人了。
“老板,上酒,”宇文寒洲看著飛鳥道人,微笑道。
很快,頭發枯黃老人為兩人各倒了一杯酒,當他走到飛鳥道人身邊的時候,飛鳥道人朝他擠眉弄眼了好一陣,心中在不斷訴苦,可是他也不能用傳音,那樣絕對會被聽到。
“你不是要刺激嗎?”一句輕飄飄的話輕飄飄落入飛鳥道人耳中,這是來自頭發枯黃老人的傳音。
飛鳥道人身子一愣,他想到了什麼,先前自己就跟這老頭抱怨過,當時老頭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會有刺激,現在就是這種刺激?簡直不要太刺激了,飛鳥道人都快哭了,我確實想刺激些,但更想要命啊。
另一邊,宇文寒洲蹙眉,他隻觀察到飛鳥道人在給老者擠眉弄眼,並沒察覺到老者同樣給飛鳥道人傳了一道音。陡然間,他身上的衣袍自鼓,霎時,一股凜冽的鋒利氣息將整棟酒樓都籠罩。
隻是一念之間,方圓萬丈之內皆頂懸無形劍氣,仿佛隨時都能落下,並且給人一種難以抵擋的錯覺,這就是宇文寒洲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