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同樣深沉似海般的神念如潮水般席卷過孤辰身旁,可孤辰身上一直都覆蓋有一層封禁螺旋編織而成的不可見衣衫,所以也就沒讓這道神念從他的身上探查到絲毫秘密。
這小子絕對不簡單。飛鳥道人緩緩睜開眼,盯著孤辰被火光照亮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將雙手負在身後,歎了一息,“獸疆,又出兵鎮妖關了,這就是我為什麼想逃離此地的原因,因為太過危險。”
“所有人稍安勿躁,我鎮妖關的執法司內部已做出策略迎擊獸疆。”一道浩浩蕩蕩的天音般的聲音從天穹之上降臨,隨後響徹鎮妖關。
聽到關滄海的聲音,孤辰跟飛鳥道人同時驚訝,對視一眼之後皆看出對方眼中驚詫,執法司什麼時候有這用處?他們不是負責管鎮妖關律法的嗎,什麼時候主管迎戰了?
……
……
鎮妖關外,黑暗天際線儘頭,大地被無數黑色一晃而過的身影覆蓋,這些黑色身影密密麻麻,而且形態不一,有的高如山丘,有的微小如塵埃然數量驚人。借著夜色,妖族大軍已從獸疆邊境一路急行上千裡,馳到此地,然而還是距鎮妖關有段距離。
妖獸大軍最前方,一排山丘般高大的威猛妖獸頭頂分散了數十位人類模樣修士,他們或神色慵懶斜躺在妖獸寬大的頭顱上方,或是直接擺成大字躺在妖獸頭頂呼呼大睡,有的在仔細打量四方似是想尋找四周哪裡逃命更快點,還有的看著天際儘頭那座雄關眼神激動……
“刺天,你好歹也是一介妖帝,可為什麼總是給我那種弱小妖獸的感覺?”一位隨意躺在妖獸寬大頭顱上的陽光俊秀青年笑道。
聞言,唯一一位朝四方打量的老者頓時有些不樂意,“索光你怕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怕丟小命我還怕呢,要是我族有你族那樣三飛升的底蘊,老子會怕嗎?笑話,可惜那麼多年過去我族還是隻有我一位飛升。”
“既然怕死,為什麼要來?”一位站在妖獸頭頂的中年男子看著天際儘頭那抹被緩緩放大的一點黑色。
刺天頹然坐下,“如果我不來,不僅我要被發配到那處絕地,我族兒郎也要被插進前鋒大軍,那時我族還能有多少族人存活下來?來了起碼還能給我族爭取一點活命的機會,說實話誰喜歡打仗?統戰將領不惜手底下的死活,我們這些當卒子的還要為了身後一些牽掛活著。”
“既然活著就必然要承受很多壓力,更要背負很多責任。”眾人沉默了好一陣,忽然有一位壯漢模樣妖帝開口。
“站在某個位置就必然要承受一份使命,否則隻會讓自己更快邁入死亡。”
“說起來咱們也算得上是難兄難弟了,上次咱們二十多個一同前往邊境戰場,結果最後落得同樣淒慘的下場,這次也是咱二十多個一同前往鎮妖關,也不知這次還能有多淒慘。”
“我有預感,我們之間此次肯定會死上一些,我說的死是真的死。”
這道聲音落下,除了空氣中一刻不停傳來的萬獸奔騰踏地聲以及陣陣妖獸喘息聲之外,便再沒其他聲音,就連這二十多位妖族飛升境大能之間也開始保持沉默。他們自然知曉“真的死”其中蘊含的意思是什麼,神魂在一瞬間被徹底湮滅殆儘,就算有魂錨也沒有用。
“就算要死,也肯定是我先在你們之前死,到時候我死了,你們記得照顧一下我族下的小輩們,他們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擎天負手仰天歎息。
“大人怎麼可能會死?”刺天身子忽然一僵,著實被嚇了一跳,若是連擎天這等妖祖器重的妖帝大能都死了,那他這等弱小的飛升還玩什麼?肯定死的連渣都不剩,如果真的那樣那他還不如直接偷摸帶著自己族內兒郎去往禁地。
“要不我們約定好吧?誰若此次戰死,剩下還活著的隻要能幫就幫忙照顧一下戰死者的後輩,畢竟都已經出生入死那麼多次,哪次不都是要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
“出生入死那麼多次?”
“加上這次不就隻有三次嗎?”
“我說的是出生入死加起來的時間懂不懂?沒個數十萬秒怎麼著也有個上萬秒吧?”
“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啊。”
“哈哈,好,反正我戰狂應下了。”
“我離戰也應下。”
“天龜應下。”
“魁空妄……。”
“索光……。”
……
最後隻剩一位相貌異常神武的青年還躺在妖獸頭頂呼呼大睡,所有妖帝大能都將目光移向這位青年,他們都知道他能聽到。似是察覺到這麼多道目光,相貌頗為神武的青年揉了揉眼睛,睜眼。這是一雙金黃瞳孔,可青年卻是靜靜看著眾人,最後吐出兩個字,“幼稚。”
“也不知上次是誰被那位戰殿十一軍的軍長打到那般淒慘?當著那麼多妖族兒郎的麵逃回獸疆,還說我們幼稚,你弘令恐怕才是最幼稚的人吧?”
“不知怎麼回事,我忽然覺得刺天都比你好上一些,人家當初上戰場受到的傷起碼都比你重的多,好像也不是,你是完好無損的回去的,真是光榮。”
聽到這句話,弘令金黃瞳孔微微眯起,然而倒沒反駁什麼,他自己也覺得當初那件事有點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