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亂寰宇!
自從噬龍毒於鎮妖關外再現這一消息傳出去之後,已經過去十多天,期間,越來越多的隱秘強者抵達鎮妖關。本身他們這些強者來到鎮妖關也不是秘密,因為這十多天內,光是鎮妖關北城的城門開啟數量就已經高達十多次。能從雲蒼長城出發,穿越百萬裡黑匪猖獗之地,最後到達鎮妖關,必然都是一些實力強大的強者。
十多日過去,那輛最先來到鎮妖關的馬車仿佛永遠都感受不到疲累,從來沒停下休息過,在鎮妖關各處一直遊蕩,像是在搜尋什麼人。除了某些境界極高深的強者,誰也不知這輛看似普普通通的馬車裡竟會隱藏兩位飛升境大能,就算是境界極高深的強者察覺出來,也會感到十分詫異。
最容易讓人察覺不正常的應當是鬆凡樓,隻因最近出入這個酒樓的人越來越多,但凡能在鬆凡樓吃上飯的人,其自身實力以及背後勢力必然皆是超乎絕頂。這些幕後大能多是大世家出身,之所以來鬆凡樓也是為了打聽那個曾在兩疆邊疆戰場將人妖兩族耍得團團轉的少年。
要知道在鬆凡樓隨便點上杯茶甚至是安排上一桌位置,都需要耗費甚大,但這些人還是選擇這個地方來問這種問題,就是看中了鬆凡樓的消息準確。目前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位少年定然還在鎮妖關,隻是隱藏的太深一時間尋覓不得。
雖然不能很快就找出來,但這些最近才從關外來到鎮妖關的強者表現得也沒什麼著急,心態大都十分平和,決定慢慢找。
那個少年當初可是連斬三尊妖帝,甚至要挾二十多位飛升境大能,並且在妖祖的眼皮子底下幫蕭無策逆轉本來應該敗下的勢頭。最後,那名少年更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逃掉,結合這些,那名少年手裡擁有一些讓自己隱匿起來的底牌也絕對不會出乎意料。
其實對他們而言,能將範圍縮小到鎮妖關已經是天大的萬幸,這總好過讓他們在整個雲蒼天尋覓那個少年的身影。一旦那樣做又何嘗不是大海撈針,如今範圍大大縮小,相當於在湖裡撈針,雖然聽起來也有些不太容易,但畢竟大大增加了尋覓到的機會。
……
……
鎮蒼書院。一位少年行走在石徑上,目光中充斥著淡然神色,眼簾微垂,從他的眼眸深處依然能看出一股淡到近乎看不清的憂傷。這時,一陣大風忽生,石徑兩側的竹林瞬間傳出簌簌的響聲,一片片竹葉不斷脫落。就這樣,原本空無一物的半空立刻多了場竹葉盛舞,竹葉在半空不斷低轉飄旋,緩緩下落。
就在一片竹葉即將落到少年身上的時候,少年的腳步忽然一變,當他另一隻腳抬起落下那刹,一道模糊不可見的殘影一閃而逝。
嘩。已經灑滿半空的竹葉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卷出一條空蕩的圓柱形通道,而石徑上,已經不見少年的蹤影。
呼。
呼。
呼。
空氣中不斷傳出沉悶的破空聲,竹林間,一位麵容中透露出一股剛毅的瘦弱少年不停揮舞手中長刀,先前的悶沉呼嘯聲正是長刀撕開空氣,並與空氣劇烈摩擦而產生的。
這位少年手中的長刀足有一米半長,刀柄恰好夠他兩隻手掌完全握住,刀身僅有兩個指節那般寬。瘦弱少年的揮刀動作十分簡單,一連串揮刀下來,最多隻有二十多個動作不一樣,剩下的揮刀則是完全重複先前的那二十多個動作。
“你怎麼還在練無名刀法?”竹林間,少年看著不斷揮舞著長刀的瘦弱少年已經看了好久。前者早就已經來了,不過是在一旁呆呆看著,看著看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神遊天外。後者一直都在認真練刀,完全沒注意到林中還有一個人在看自己。直到這時,前者才稍稍回過神,打破久違的寧靜。
聽到熟悉的聲音,正在練刀的少年立刻停下手裡動作,長刀頓在半空,瘦弱少年挽過幾式刀花然後將長刀收入刀鞘。瘦弱少年循著聲音轉頭,就見到一位靠在竹子上的少年,咧嘴笑了笑,笑容很是爽朗,“你就彆來勸我了,我不能加入你的隊伍的,找我這麼弱的人會給你拖後腿的。”
對於瘦弱少年的回答,孤辰倒是不怎麼為然,反而隨意笑了笑,然後便揮手轉身,“回見,王熠,明天過來給你帶好吃的,練刀很耗體力,你這身子要補補,要不然刀會練不好的。”
先前的一個偶然之下,孤辰看到了王熠,發現他一直在不斷重複那二十多個揮刀動作。一旦抬刀,沒一兩個時辰這小子根本停不下來,一開始孤辰還以為王熠是魔怔了,但後來他又見過幾次王熠,發現他依然在練習這種不知名號的刀法,依然這般魔怔的修煉。無論風吹雨打還是風和日麗,他都會來到這裡修煉這種刀法。
慢慢的,孤辰徹底被王熠的毅力折服,不禁生起想拉他進入自己隊伍的想法。可是加上今天這次邀請,他已經是第五次邀請吃癟了,人家就是死活不肯答應自己的邀請,拒絕原因讓他都有些心酸,王熠說他不想拖隊伍後腿。
然而孤辰對這種回答當然不滿意,前幾次被拒絕之後,他的嘴皮子都快磨乾,無論是軟磨硬泡或是扯東扯西,他使出一身解數想勸王熠。然而王熠的強跟他練刀時候的毅力一模一樣,根本不可能撼動分毫,於是孤辰也就看開了,打算用時間來“感化”這個陷入苦海的可憐娃。
王熠看著孤辰的背影,不知為何總感覺這道背影顯得有些孤寂,他幾度想開口,然而又是幾度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忍不住開口,看著孤辰的背影說道“謝了孤辰,但你不用再來了,我的想法是不會改變的。”
“謝謝你的提醒,但我的想法也不會改變的。”孤辰依然在朝前走,說話的時候抬手在空中朝王熠揮了揮手。
“你這樣不累嗎?”王熠有些泄氣,麵容上寫滿了無奈。
“不累。”
“那你不擔心我永遠都不會答應你嗎?”
孤辰終於頓足,轉身看著王熠,臉上多了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水滴尚能石穿,我不信在我這麼堅持之下還不會讓你這頭倔驢稍稍心軟一下。況且如果連嘗試都不主動試一下就覺得自己不行,想必這種人就算再怎麼默默努力也不會有什麼好的成就。”
這句話是孤辰故意說出來的,他承認這句話很傷人,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子,但為了激這頭倔驢他也著實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王熠看著孤辰的眼睛,孤辰也站在原地靜靜看著王熠,竹林間,除了因風吹動竹葉產生的簌簌聲再無其他聲音。過了許久,王熠才歎息了一聲,似是解脫,或許隻是一種悵然,“那……我試試。”
他之所以答應孤辰的邀請,也許是被孤辰這麼多天的堅持觸動到,也許是被孤辰如今故意說出來的話打擊到。其實孤辰這番話也隻是一個引子,真正促使王熠做出決定的還是他自己。孤辰說的沒錯,如果連嘗試都不敢主動去做,就算再怎麼默默努力也不會成功,因為成功的前提就是要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嗯?王熠忽然發現孤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等王熠再見到孤辰的時候卻發現孤辰已經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前,並且已經將手掌放在他的肩上,目光中滿是誠懇,“哥們兒,歡迎加入。”
看到孤辰眼神中的濃濃真切,王熠不知不覺間有點臉紅。出身塵樓,讓他很多時候都會受到嘲諷與蔑視的目光,所以他喜歡一個人躲在某個安靜的地方做自己認為能提升自己的事。如今,他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誠懇對待,於是乎一時都有些忘記自己應該怎麼回應孤辰這般懇切的熱情。
“這麼多天看下來,我其實還挺欽佩你的毅力,能忍著旁人的目光乾一件不知道是否會成功的事,還乾的這麼專心,你可真算得上是頭倔驢。”孤辰自是看出了王熠的不善言辭,也若無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
人生可以慢慢來,但不能沒有一點追求,可以慢慢走,但不能隨意放棄。孤辰正是看中王熠身上的這兩種很珍貴的品質所以才想伸把手,再給他一些除開這兩者外同等重要的東西——信心。如果一個人不相信自己會成功,那麼成功的果實又怎會降臨在不對它抱有希冀的人身上?
王熠默默練刀的竹林位於外院某座偏僻大山上,類似的大山至少有上百座。這就是空間秘境的神奇之處,能輕而易舉容納山川湖泊,至於容納海洋,這恐怕隻有頂級飛升境強者才能抓取那麼一大塊兒虛空然後煉成這等規模的空間秘境。
離開竹林後,孤辰沒花多長時間來到半山腰的一座亭子旁,這處亭子是他最喜歡的休憩地方之一,安靜,不吵鬨,而且獨特的靜謐氛圍更容易讓他放空心神。對他而言,這裡是除了靈池湖畔之外又一適合休息的寶地。
亭子空空如也,沒有長凳也沒什麼雕梁畫棟,十分樸素,一看就是供人避雨才搭建出來的,亭子周邊也被很高大的桃樹和楓樹相間覆蓋,隻有一小片天未被遮擋。孤辰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獸皮毯子鋪在地上,然後就十分自然的脫鞋躺在上麵,擺了個大字舒服的躺著。
嘩。
嘩嘩。
嘩嘩嘩……
亭子周邊不知何時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好在不是大雨,因周邊樹林太過密集所以也沒什麼大風,因而沒有一滴雨水飄到亭下正在睡覺的少年身上。他睡的很安詳,像是死過去了一般,如若不是他的胸膛還在均勻起伏,很容易讓人以為他真的死了。
咿嗚……
一道十分隱晦的幼獸啼鳴聲裹挾在雨中,聲音十分微弱,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雨水濺到地麵與枝葉上的聲音已經徹底壓過這道啼鳴聲。然而當這道聲音傳出的瞬間,孤辰猛地睜眼,電光火石般的速度起身並穿好鞋。
哪怕還在熟睡,隻要周圍多出一點與睡覺前相違的動靜,孤辰都會瞬間醒來,這幾乎已成了他的下意識。這種下意識是他從小磨礪出來的,在黑霧山脈那處絕地,必須時刻把警惕掛在心上,否則就會成為妖獸口中的美餐,在那裡如果想活著,就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任何突然出現的動靜。
孤辰側耳仔細聽了一下隱匿在雨中的各種聲音,隻是不到一個呼吸,他就找到聲音源處,神念下一刻便轟然掃蕩而出。沒多久,他又睜眼,此時高空炸開一道驚雷,雷光消散之後,亭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