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晚,微風夾雜著小雨,繡娘在屋裡收拾明日要回臨縣的物什,沈紅綿握緊瓷白的小藥瓶,來到李銳禎所住的院子,輕叩房門兩聲。
“進來吧。”
桌上燃著的香爐正絲絲冒著青煙,是熟悉的竹葉香,味道冷冽而清幽。
怪好聞的。
沈紅綿輕嗅兩下,走到桌前站定,將白瓷瓶放在了桌上。
李銳禎向來是過目不忘,掃一眼,便認出這瓶子與她在山洞裡給自己上藥的瓶子是同一個,便點點頭,斂住唇邊的笑意,問“給我的?”
“對呀,”沈紅綿獻寶似的又道“這是我哥哥做的,專治外傷,可好用了!”
李銳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當時他神色淡然,看不出是否會用那瓶藥,此時叫他緊盯著,沈紅綿不緊疑惑,莫不是藥不好用?
她正琢磨,於老婦人將飯食端出來,她接過,笑嘻嘻的道“多謝大娘體貼,大娘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個好相於的,待我回了興安,也能放心繡娘在這裡過日子了。”
說罷,往李銳禎那裡看一眼,扭身便走,也不管於老婦人在身後作何想法,趾高氣昂的很。
席麵人都散了,李銳禎也起身離席,出了院子,往城東行去了。
算起來,二人已有五天沒見,因擔心他的腿傷,沈紅綿將吃食送到婚房,麻利的將床頭櫃的紅燭點了,扣上油紙罩子,與繡娘彆過,匆匆跟出來,也往城東行去了。
達蒙不似興安城,夜設宵禁,此時雖然月亮升起來,街道兩旁的商戶仍是敞著大門,各色燈籠自屋簷垂下,將街麵照的通亮。
時有結伴而行的男女,提著燈籠,或是進到酒樓,或是在露天鋪麵飲茶,一派合樂景象。
李銳禎腿長步子大,沈紅綿緊隨其後,路過濟善藥坊時,她正想疾步追上去,忽的從路邊站出一女子,擋住了李銳禎去路。
這女子身著黃色寬袖長裙,頭梳飛天發髻,步搖在鬢側,鵝蛋臉,一雙單鳳眼,生的幾分多情。
沈紅綿不由的好奇,便在賣油紙傘的鋪子前,定睛觀望,賣油紙傘的胖大娘與她同看,疑惑道“哎呦,這不是青蝶嗎?”
見她認識那女子,沈紅綿興致更勝,道“你認識她?”
“是呀!”胖大娘從鋪子裡繞出來,與她交頭接耳,道“這青蝶是孫員外通房生的,孫員外的正房娘子待她可不好啦,動輒打罵還不給飯吃,可憐這麼水靈的姑娘了!”
沈紅綿點點頭,胖大娘又道“這姑娘若是不嫁人,早晚讓她主母把命禍害去。”
嫁人?
沈紅綿心裡一動,莫不是想嫁給李世安?
青蝶雙手交疊,行了萬福禮,道“小女子青蝶,拜見大人。”
李銳禎負手而立,微側首,垂眸睨她,道“何事?”
“小女子是來向大人道謝的。”
李銳禎打量她兩番,道“何事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