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凝她須庚,道“說吧。”
沈紅綿跪坐起來,兩隻小臂伏在榻幾上,湊的更近些,將今日在尚雙兒那裡聽來的消息,一股腦的全說了。
燭火跳動,映著她烏溜溜的大眼睛,粉唇水潤,開開合合。
李銳禎右肘撐榻幾,手扶額角,凝著她興奮的小臉,耐心聽完了。
他心裡已清楚,她定是將在達蒙聽到的“沈紅”與“沈如意”聯想在了一處,所以才會將他叫來,他心裡更清楚,她對他的婚事上心,他是高興的,可此刻卻又不是完全高興。
“你想讓我去沈老太傅家提親?”
沈紅綿忙不迭的點頭,道“現下你與她同在行宮,你抓住機會將心意向她表明了,待我們回到興安後,你再去她府上提親,我保管事能成了。”
他眉頭都擰起來,又問“你想讓我娶沈如意?”
沈紅綿懵了須庚,反問道“難道你不想娶她嗎?”
李銳禎放開扶額角的手,拿了塌幾上的話本子,右手拇指捋動書頁,翻的“嘩嘩”作響,聲音嘶啞的又反問道“你為何對我的婚事這般上心?”
沈紅綿挪動小身子,退回軟塌,心道,總不好說,我對你有愧吧。
那日在靖水樓,她到了竹韻閣,徐六放下兩隻琉璃花杯。她便猜到,他會來。
果然,看完燈影戲,他來了。
之後二人飲了許多棗酒,她一個沒忍住,將那些本來打算爛在肚子裡的事,全對他說了。
又一個沒忍住,對他又哭又罵,還撒潑打了他。
事後想起來,真是太自責了。
正是因為存了這般心思,她才會對他格外上心,才會幫他向尚雙兒打聽沈如意的事啊。
她以為他聽了會很高興呢,誰知道二人來言去語說到這,他好似並沒有多高興。
為何呀?
都說女子的心好似海底針,此刻沈紅綿卻覺得,麵前的男子,更難琢磨。
見他還盯著自己,沈紅綿隻好隨便說個緣由,道“我對你的婚事上心,是因為我們自小相識,總有幾分情誼呀。”
話本子在他手裡合上了,一時隻能聽見外麵雨打窗子的聲響。
“如若來日事情真的成了,我該如何感謝你?”
他這語氣甚是古怪,似乎有些惱了。
沈紅綿更加摸不著頭腦,隻能從善如流的道“感謝倒是不必,你能和她白頭偕老便好了。”
話剛落地,他起了身,大手拿過塌幾上的全部話本子,道“整日閒著無事做,少胡思亂想,少看這些狐妖鬼怪挖人心的話本子,明日我派人給你送些好的,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在興安城時,若是在沈府裡沒意思,還可以到大良街逛逛,可來了這宣城行宮,出來進去隻有巴掌大的地方,沈紅綿就是怕待著沒營生,才會拿了許多畫本子。
見他捧著便往外間走,她跟下來想把話本子搶回來,可他腿長步子大,終究是沒追上。
原地轉了兩圈,不忘罵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氣哄哄地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