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禎靠椅背點點頭,將手裡話本子翻了一頁,道“這兩日你可見著金陽了?”
石海微愣,回“是四王爺府上的金陽嗎?”
“嗯。”
石海道“見著了。”
李銳禎抬眸,道“你給趙辰沛傳書,待金陽返回興安後,讓趙辰沛盯住他。”
前兩日,李銳騫領兵去了西南平叛,興安城隻有內閣協助十皇子李銳瑾處理政務,如今秋收已畢,不多時日,全國各地的商船便會自淮河交彙,湧向興安,皆時,船稅對於朝廷來說,便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在十皇子李銳瑾監國期間,若是這筆船稅有了差池,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
李銳禎將心中盤算講了,石海道“大人是怕四王爺對十皇子不利?”
李銳禎輕哼一聲,道“我四哥一向如此,你隻管讓趙辰沛盯住金陽,保船稅無事便好。”
“是,大人!”
“去吧。”
石海領命出去了。
李銳禎將話本子放在桌上,伸手拿了狼毫筆,在硯台裡蘸了,將話本子上第三豎行第二個字圈了。
“宮”能寫成“容”,簡直誤人子弟。
有了那些古板書籍,李銳禎便停了幾日不再送東西到忘憂閣了。
沈紅綿知道他這是想改了自己看“狐妖鬼怪”話本子的習慣,便偏不如他的意,喚青兒找了一根長麻繩,拉著尚雙兒玩起來,連蹦帶跳兩三日,尚雙兒還好,她卻腰疼腿疼,玩不動了。
時光如流水,不知不覺來宣城行宮已有半個月了。
這日大清早,沈紅綿剛用了飯,尚雙兒便風風火火的跑來,說要拉她去個好地方。
沈紅綿拿來碧色披風係了,見她隻穿了月牙白襦裙,便又拿出來一件鵝黃色披風,給她也披好了,二人這才挽著手,直往後山去了。
說是後山,也不過是行宮西北角的一處小地方,左右不過十丈,秋風瑟瑟,將成片的格桑花吹出了粉白花海,一浪又一浪的。
沈紅綿跟著尚雙兒在花海裡埋伏,須庚,她嬌呼一聲,“捉到了捉到了”,便往前跑去了。
沈紅綿疾步跟上來,見眼前兩丈空地,青黃色草皮參雜,不遠處一隻竹筐子倒扣在地上,尚雙兒雙手摁住那筐子,衝她喊道“姐姐你去把鳥籠子提來。”
沈紅綿順她視線過去,找到鳥籠子提來,聽竹筐子裡傳來“喳喳”兩聲。
尚雙兒將手伸進去,閉眼摸索半響,一把掀了竹筐子,抓著鳥送到沈紅綿眼前,笑道“姐姐,快看!”
這鳥毛色嫩黃,頭頂與翅尖一道濃黑,霎是可愛。
沈紅綿也笑道“是黃鸝。”
尚雙兒點點頭,待沈紅綿打開籠子門,她將鳥放進去後,沈紅綿仔細瞧了一眼,才道“這鳥右腿受傷了。”
尚雙兒也隨著瞧,見那鳥神情呆滯,栽在籠子裡,便心疼道“是不是我剛才抓的太用力,給它右腿弄折啦?”
又仔細打量兩番,沈紅綿道“應當不是的,你看它腿毛上的血漬都乾了。”
說罷,兩人起身,尚雙兒提著鳥籠子,邊走邊氣惱道“我整日去你那裡蹭吃蹭喝,本來想捉隻鳥送你解悶的,等了好幾日,卻沒想到捉了隻傷鳥。”
自從那日跳麻繩累癱了,沈紅綿躺著沒營生,便認命的啃起了那些“古板的書籍”,她以為尚雙兒沒來找她,是覺得不好玩去了彆處,今日聽她說了才明白,她這是來捉鳥了。
一時有些感動,沈紅綿笑道“鳥腿傷了也不怕,養好也就是了。”
尚雙兒道“姐姐你會嗎?”
沈紅綿想想李銳禎送的古板書籍裡正巧有醫書,便道“姐姐不會,但姐姐屋裡有醫書,照著醫總沒錯的!”
尚雙兒終於笑了,歎道“姐姐你可真厲害,什麼都會!”
姐妹兩個出了後山,穿過林蔭小路,順著宣城湖邊往回走,遠遠地便見到了迎麵過來兩個女子。
在前的妃紅衣裙,妃紅披風,頭梳飛天髻,髻上金釵閃閃發亮,正是八公主李千凡,跟著她的正是夏飛燕。
沈紅綿心道,大白天的撞見鬼了。
這裡的青石板路依圓形湖泊而建,前後左右都沒遮蔽物,避無可避,隻能迎頭而上了。
沈紅綿拿過尚雙兒手裡的鳥籠子,小聲囑咐道“待會兒莫要多說話,記得了?”
尚雙兒也知道李千凡嬌縱跋扈又不喜歡沈紅綿,點點頭便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