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凡覺得好生沒意思,便不再看她,待趙嬤嬤拿來戒尺,沈紅綿將右手攤開,一時安靜的屋中,隻能聽見“啪啪”不止的聲音,十分響亮。
王公公在門前守著,見無甚表情的李銳禎帶著侍衛石海迎麵過來了,握著浮沉弓身,道“內臣拜見七王爺。”
“起吧。”
他向院內張望,道“我父皇在嗎?”
“在的。”
聽罷,他卸了繡春刀扔給石海,便要往裡走,王公公出聲攔住,道“七王爺的事若不緊急,稍後再來稟告也可。”
李銳禎似答話來不及,隻顧往裡走,王公公道“七王爺聽內臣一句。”
高大的男子停下,側目睨他,眉頭斂著,眼鋒頓時湧出一股肅殺。
在這些皇子中,李銳禎的眉眼與端寧帝最相似。
王公公常伴端寧帝左右,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見了此刻更年輕更鋒利又如此相似的眼神,不免心裡一驚,道“今晨純慧貴妃娘娘的黃鸝鳥飛了,剛剛被公主殿下找回來,說是被沈院判的妹妹抓住了,此刻她正在裡麵受罰,您還是稍後……”
這些廢話他早聽石海講過了。
他進了院子,石海挎刀立在門口,待王公公回過頭,二人相對站著,石海道“王公公莫怪,我們大人有要緊事向萬歲爺稟告。”
王公公握著浮沉,笑一笑,道“內臣理解。”
且說李銳禎穿過院子,直奔後房,到了門前,大聲道“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告。”
須庚,聽到裡麵傳來“進來吧。”
他推門便往裡走,正巧剛剛進來的女眷們,掀了珠簾挨次出來了。
他的目光在四人身上巡視而過,停在最後一個嬌小女子的臉上,垂眸快速向下掃,頓住了。
他的聲音嘶啞易辯,剛才在裡間,沈紅綿便聽出來是他來了,見他此刻盯著自己紅腫的右手,頓時覺得好似比剛才挨打還疼,為了忍住眼淚,便咬著下唇,默默將右手往紅色披風裡藏了藏。
還是來晚了。
李銳禎抬眸,正望到她眼含淚水,咬著下唇,憋著不哭的小模樣。
頓時覺得心尖刺痛,劍眉也擰了起來。
自小到大,李千凡幾乎都沒見李銳禎笑過,更不要說他此刻表情還有些駭人,便更覺得可怕,端手規矩的行了禮,道“七哥安好。”
“起吧。”
夏飛燕也行了禮,尚雙兒扶著沈紅綿隻顧抹眼淚,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無甚表情的掀珠簾也進去了。
待一行四人出來,漸漸離了夢寧宮,在分彆的青石板路口,李千凡扭頭得意洋洋的問“沈紅綿,以後還敢惹我嗎?”
在夢寧宮裡折騰大半日,沈紅綿隻覺得心累手也疼,便單手行了禮,道“公主殿下威儀,臣女以後再也不敢造次了。”
青石板路旁,不知是哪個年月種下的垂絲柳樹,長成了,足有一人粗。
涼風吹來,柳樹枝條輕蕩,沈紅綿行了禮,李千凡盯著她,先是錯愕,再是失落,轉而惱怒,一把將臉側的柳樹枝條揮開,道“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告訴你,你想的絕不可能成真!有我在,絕不可能!哼!”
說罷,攏著披帛,氣哄哄的走了。
夏飛燕瞄了一眼沈紅綿的手,道“沈家姐姐,你房裡若沒有散淤消腫的藥膏,可以來我房裡取。”
沈紅綿心道,你的戲這般好,不去南曲班子真是浪費了。
她不搭腔,尚雙兒眼睛紅紅行了萬福禮,道“深謝夏家姐姐了。”
“不必客氣。”
說罷,夏飛燕轉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