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潛伏!
戰場上炮聲隆隆子彈橫飛、或者狹路相逢麵對麵交鋒、或者破門踹窗端據點抓捕,兵來將擋水來土屯,論槍論刀論拳腳,十個郭清也不是小泉次郎的對手,餛鈍攤子上發生槍擊時的反應就是明證,小泉次郎已經進入戰鬥模式,郭清還傻逼嗬嗬坐著。
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擅長明來明去的小泉次郎,玩陰耍詐出損招、溜牆根躥房簷打黑槍躲暗箭,時刻像老鼠一般豎起耳朵提防算計,他立刻不靈啦。外麵大喊喊屋頂有人、天棚又有響聲,郭清立刻意識到不妙!顯然有高手在上麵鬨妖。南方的破平房,解開瓦片就能看見屋裡,日式餐廳無非加了層紙糊的頂棚。
《三俠五義》中那幫俠客經常乾這事,隻要身手利索一點不難。到百度搜索《天意文學網》。錦毛鼠白玉堂、南俠展昭還得用弓弩,現代有槍有炸彈,搬開瓦片屋裡的人就成了甕中之鱉,沒個跑!江湖伎倆郭清了然於胸,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管不顧抱腦袋撞玻璃窗!日式方格玻璃窗看著花哨,其實一點不結實,登時被撞得稀裡嘩啦。
端坐著的小泉次郎完全一頭霧水,兩眼珠子不轉、嘴巴子半張,不明白郭清要乾什麼?難道白麵抽多了?得了失心瘋?怎麼突然像發狂的公牛?千鈞一發之際,哪裡容得了他猶豫,結果就這麼一延遲,禮物從天而降!他等來了一枚馬克二型美軍手雷!
有心人一定記得沈春麗初來上海時,為了儘快把張誌平叛變、司馬俊被捕的消息通知黨組織,某一個晚上黃浦江碼頭附近所發生的一幕一座獨門小院子裡,幾個人正在屋裡打麻將。突然間一個包裹破窗而入。打麻將的人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裡麵是一枚嶄新的美式手雷!手雷上居然貼著紙條,上麵的字驚心動魄
延安朱毛先生收!經張生介紹,日商年前從港英購得一活體揚子鱷,趁英人不察已運抵滬上。我意務必停止繼續搜購,靜俟日人出售。切切!
黃浦江碼頭曾經的一幕與現在發生的何其相似!可惜小泉次郎沒經曆過。但他對美式手雷太熟悉了,因為熟悉而恐怖,因為恐怖而四肢僵硬,因為四肢僵硬而挪不了窩!眼睜睜看著手雷在地上打滾,腦海中還閃現了有關這個圓了咕咚的玩意的傳說
,鐵鑄,外部呈鋸齒狀,利於在爆炸後產生更多的彈片。
內部tnt填充物,殺傷半徑是五—十碼,彈片可殺傷至五十碼!相比安全性不高、丟出去之前還要在硬物上磕一下的日本手雷,可靠性不容置疑。
轟隆一聲!
絕望之中的小泉次郎先看到一個紅點,然後紅點瞬間變成火球,火球像以光速膨脹,擴展的比宇宙大爆炸還快,很快就吞沒了他。爆炸衝擊波還沒有到達他的耳管,他的大腦已經死機!直到最後一刻,他還不相信自己會死!
身處死亡邊緣的小泉次郎,從手雷落地開始,他就覺得世界進入慢動作狀態,時間每零點零一秒就一個定格!以至於他的兩隻眼睛像攝像頭,清清楚楚看清了一切、記住了一切!遺憾的是沒看見死神的模樣、也沒聽見死神的腳步聲。
但不可否認,死神來啦!
其實,整個過程也就幾秒,相比於恐怖之中的小泉次郎漫長等待,郭清感覺就一眨巴眼兒!意識到危險他根本來不及警告小泉次郎,麵對死神保命要緊,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他拿腦袋開路嘩啦一聲撞破窗戶,懵頭轉向衝出去,就地十八滾躲牆角!然後——轟一聲!玻璃碎片橫飛、院子裡的人尖叫、小酒店一片火光!
躺在地上的郭清眼前一黑心裡一涼堂堂的皇軍少佐、剛剛撈到個肥差的小泉次郎,即使不變成肉碎,也得變成燜爐烤鴨!馬三立怎麼說來著?
完了,完事了,完事大吉了;
吹了,吹燈了,吹燈拔蠟了;
嗝兒了,嗝兒屁了,嗝兒屁著涼了;
倆六一個幺——眼兒猴了——!
第二天一早,剛與薑玉鳳用過飯的沈春麗正準備再去霞飛路找黃寶,小林正樹上樓通報鬆井義雄副官帶車來接,研究所有重要會議。
自佐佐木石根交出權力、返回東北後,沈春麗在研究所基本屬於聾子的耳朵——擺設,根本無事可做。時間一長她也懶得露麵,這還是第一次應邀出席會議。
難道又出大簍子啦?
離開家時沈春麗有些疑惑。目前她隻是認認真真關注小林正樹和暗殺小隊、關注他們對大平光一的監視,偶爾向吉永貞子通報。日本和蘇聯在諾門罕正準備下個場戰役,佐佐木石根分身乏術,再也沒下達過命令。鳩山壽行與鄭元龍在營口,聽說猶太人定居點已經開工,具體進展不清楚。
連續四次去霞飛路,始終沒見到黃寶的身影,沈春麗心裡無比焦急。一方麵擔心他的安全,作為一名特工,畢竟時刻有危險。一方麵失去黃寶後,她什麼都做不了。時間飛逝,日子百無聊賴,她不得不激勵自己拚命練功,以保持身體的最佳狀態,隨時準備戰鬥。
繁重而嚴酷的訓練令薑玉鳳憐惜,老太太時不時含義豐富地當眾叨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其實她無法理解沈春麗的苦惱。
上次她給自己定下四個短期目標,一是聽鳩山壽行無意間談及,郭清手上有地下黨線索,目前正在追蹤,她計劃營救被監視的地下黨。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連郭清的麵都見不著,更彆提了解線索啦。
還有就是打擊日寇的偽鈔計劃,通過小林正樹和暗殺小隊德1監視,沈春麗已經徹底了解大平光一的販賣細節和路線,然而想摧毀小鬼子的計劃絕非她單槍匹馬所能完成,她需要外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可黃寶失蹤啦!
從鳩山壽行上次回來的狀態判斷,小鬼子在諾門罕與蘇聯紅軍的對抗並不成功,那麼意味著少壯派吃癟、意味著佐佐木石根極有可能卷土重來,而且時間不會太長。沈春麗要想重新獲得信任,再次回到佐佐木石根身邊,就必須儘快給小泉次郎挖個坑,讓他倒黴。
但小泉次郎現在是黑龍會的小頭目、混跡於租界巡捕房,想接觸都沒機會!
最關鍵的,需要尋找機會除掉張誌平,一旦這個叛徒工作上手,必將給潛伏在上海的地下黨帶來巨大破壞。四項使命都迫在眉睫,可哪一項都不容易完成、哪一項都不可能獨立完成。現實令沈春麗束手無策,虛耗生命又令她非常內疚,想起司馬俊的期望、黨的期望,心情灰暗時她甚至感覺羞恥。
黃寶,在哪裡?怎麼樣啦?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渴望見到他!午夜夢回時,黑暗中的沈春麗會清楚地看見遇襲受傷時的情景。當時她躺在冰涼的馬路上,仰望繁星閃爍的夜空,淚水如雨。幽靈一般的黃寶無聲無息來到她身邊,蹲下輕輕摩挲她的額頭和秀發,低聲道
“沒傷到要害,放心。我不能帶你走,巡捕馬上就到,除了證件你身上不能留下任何東西。佐佐木石根會救你,我也會暗中照應。記住,不要對任何人提及我出現過。”
“襲擊你的是小鬼子,阻擊他們的是白俄黑幫。記住。”
安慰的同時手也沒閒著,一口氣把沈春麗渾身上下摸個遍,確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後才難為情地笑笑,說聲對不起。一時動情,忍不住低下頭輕輕親吻了沈春麗的額頭,又直接坐地上,伸手托著脖子小心翼翼地把沈春麗的腦袋攬在懷中,悲愴地道
“彆害怕,隻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死。彆忘了,是你點燃的汽車。”
已經半昏迷的沈春麗,憑著本能,吃力地伸出雙手摟著他,竭力把臉貼在他胸前,感覺舒服極啦!像嬰兒在媽媽懷裡一般恬靜安詳。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警笛聲,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感覺到自己被抬上擔架,但黃寶何時消失、從哪裡消失,她卻不知道。
往事曆曆在目,每當回憶時沈春麗都能感覺黃寶就在眼前、就在身邊。然而無數次從睡夢中醒來,如雷貫耳的卻是薑玉鳳驚天動地的鼾聲。有一次,老太太無意中發現黃寶送的碩大金手鐲,忍不住嗬嗬大笑,一邊把玩一邊諷刺
“丫頭,哪個土包子送你的?這不是罵人嗎?一點檔次沒有。”
沈春麗含笑收起來,沒有回答。
研究所會議室裡,鬆井義雄正襟危坐,臉色平靜,不像有災難發生!渡邊賢背著雙手踱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但神態安詳。吉永貞子老老實實靠邊,居然在修手指甲,再無其他人。自佐佐木石根走後,研究所顯得冷冷清清,沒有一點生氣。既然宣稱是重要會議,海軍顧問玄葉健一居然沒有現身,足見鬆井義雄要達到佐佐木石根的層次,還需要時間和努力。
沈春麗依次點頭打招呼,在吉永貞子對麵落座。正想問問會議主題,不曾想郭清腦袋被繃帶纏得像粽子,由人攙扶著一瘸一拐走進來,看樣子傷的相當重。有什麼重大的事不能去醫院商量、硬逼傷員參加會議?沈春麗一方麵感覺可能有大事,不由得打起精神;另一方麵也意識到鬆井義雄對郭清不滿,借此折騰。
“郭清君,辛苦啦,請坐!”鬆井義雄隨隨便便地一伸手,好像很喜歡看郭清的倒黴相,皮笑肉不笑地道,“跟我們詳細說說小泉君犧牲的情況!聽說昨晚發生不少事!”
沈春麗吃了一驚!小泉次郎死啦!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