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道孤!
這是一處三間房,屋內擺設十分齊全,香爐、屏風、山水字畫…
客廳中一共四幅山水字畫,分彆象征著春夏秋冬,每一幅山水畫當中都有一道人影,看不清麵,隻有一道模糊的背影。
春季圖題字,春風照舊拂麵來,桃花依舊笑春風。
夏季圖題字,初時折柳送故人,百年未見勿相忘。
到了秋季圖這裡,字裡行間當中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是一幅湖中垂釣圖,天色灰蒙,遠處山水,儘數隱沒在那迷霧中,一老翁坐在涼亭內。
“最是人間留不住,紅顏辭鏡花辭樹。”
到了那冬季圖,高山涼亭,一道孤影,眺望遠方,頭頂一輪寒月高懸,飛雪從天而落。
“望雪迎春歸,隻願卿來到,桃花似朱顏,不見君來笑。”
給人的感覺就是春時故人在,夏時送君彆,秋季獨自歎,冬至之時望君歸。
那幅春季圖可以看紙張看出來,是最早的,筆墨早就風乾不知多少年月了。
房間似乎經常打掃,花瓶當中有著半瓶清水,裡麵折著一朵白色花,放著,有著淡淡的花香。
整間房屋看上去古色古香,十分文雅,像是一個文人雅士的房間,地麵上鋪著八卦圖地毯,頭頂的木板上是太極,四字方方的宮燈,整齊的擺放在兩邊,一處紅木榻榻米,擺著一張木質茶幾,上麵放著一套紫砂壺。
榻榻米的前麵和後麵,是一整麵的書架,放著無數雜書,其中蕭若塵還看見了一本熟悉的,聊齋異聞錄。
一旁便是竹窗,推開,便可以看見庭院…
香爐中嫋嫋青煙升起,蕭若塵取下那本聊齋異聞錄,盤坐在茶桌邊,坐著太極蒲團,翻看著手中的書,用來打發無趣的時間。
胸腔之中隱隱的作痛,時不時的疼上一陣,讓蕭若塵一直緊鎖著眉頭,麵色蒼白得病態。
在疼痛感的慢慢刺激下,蕭若塵體內的元氣消耗著,這才顯得有幾分病態,嘴唇是六月時櫻花的顏色,微微顫抖,蠕動著。
慢慢的睡著了,即使是在睡夢之中,眉頭也是緊鎖著,睫毛時不時的顫動,麵色顯得有幾分痛苦,那並不是一個美好的夢…
……
夢回到了古村,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像是過新節了,看見了一個個熟悉的村民,經常打獵的王大叔,披著那熊皮大衣,左手提著一隻野兔的耳朵,笑著說,要給他加餐。
悅欣,依舊穿著那樣青色的衣裙,衝著若塵笑,問他,水流年什麼時候回來?
問若塵,水流年在那仙山之上,過得可好?
夢中的若塵隻是笑著,看上去孩童般的模樣,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衫,大多時間都保持著沉默,也隻有最親近的幾個人才聊得開。
夢中的若塵來到了教書先生經常授課的那處學堂,裡麵依舊有著許多的孩童,都是嶄新的麵孔,先生隻是衝著若塵笑了笑,招了招手,喚了一句“若塵…”
可一轉眼,夜裡下起了大雪,古村也不見了,那些極為熟悉村民也不見了身影,蕭若塵像是遊魂般飄蕩著,心中是說不出來的古怪感覺,不知去往何處…
隻是胸腔內疼痛難忍,撕裂般的疼痛…
……
“呃…噗!”蕭若塵從那夢中驚坐而起,吐出了一大口血。
“嗡!”耳鳴之聲使得蕭若塵聽不清四周的動靜,眼前也總是閃過一些黑影,頭腦眩暈,剛想站起身,一個不穩又是摔倒了。
庭院之外的墨飛羽,急急跑來,衣袖一拂,一陣清風將蕭若塵扶了起來,左手掌抬起,幾道適合的掌力滲透入蕭若塵體內,隨著真元的灌入,墨飛羽的麵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離心咒!”
“嘭!”他雙袖一震,將蕭若塵送回到了蒲團上,身影一閃,左手掌懸停在蕭若塵頭上,滾滾真元之氣自那頭頂泥丸宮灌入,落入中宮…
“與離心咒對抗,隻能是道心堅韌,這我可幫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
雙重夢境,像是在湖水之中又沉入了一層,周圍的真實感更重了幾分,可其實一切都隻是夢境。
出現的地方依舊是青村,古村之外的小青山上,一處山丘,蕭若塵感覺自己似乎身上披著什麼?
低頭看去,發現是一件寬鬆的黑色鬥袍,鬥袍之下是一件暗紅色的衣服,在這個夢中,蕭若塵感覺什麼也做不了,雖然似乎是他的身體,可卻無法做到控製,像是一個旁觀者。
冰冷的注視著那小青山下的古村,那是一種蕭若塵也說不出來的冰冷感,像是和這個古怪的自己,產生了共情。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似乎是在那百草屋中,紫陽界…應該,隻是夢境,但又為什麼不偏不倚偏是古村?”
麵前的景象像是鏡花水月般破碎,這一次又出現在了一處不知名的懸崖上,天空烏雲密布,遠處的雲海也是灰色的,迎麵吹來的風大得可怕。
“轟隆…轟隆…”夢中的蕭若塵也不知為什麼能聽見聲音,可就是知道那烏雲之中的雷電響了。
紫色的雷電一閃而逝,蕭若塵終於看見了一處認識的地方,那裡有著成片的斷劍峰,一座一座的,像是冰冷而又死寂的墳墓。
夢中的蕭若塵,腳步踏在那斷劍峰的石階上,一步一步的向上而去,那山也不知有多高,四處都是漆黑的鐵鎖鏈,比最初的百年老樹還要粗壯,風吹動發出嗚嗚的聲音。
嘩啦…嘩啦…鎖鏈晃動,發出這般聲響,越往上而去迷霧越重,空氣中充斥著灰色。
隨著又是一步跨出,身影卻是消失了,麵前的景象再次變換…
塌陷開裂的大地,破碎的山峰,天空是混沌般的顏色,時不時閃過赤紅色的雷電。
他陷入了那如同夢魘般的夢境,而另一處地方,有一個人也夜不能眠,安靜的佇立在那即將要乾涸的常平湖旁,吹著迎麵而來的熱浪,眼神似是能穿過漫天的黃沙,看見曾經的過往…
他道了一句“生者為世間過客,死亡方是歸途…我也想在你的墳邊靜靜佇立著,可上蒼…卻連這個權利也不給我…”
話語消逝在風中,說不出來的淒涼與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