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官人又滯了一下,不情不願地把那張嶄新、賣相好、挺呱呱可以切豆腐的銀票收在懷裡,又重新取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和著手裡的那一張,一共兩百兩銀子放在楚懷賢身旁的幾上。
慢慢往房外走,秦三官人又回頭道“要是他不收,公子還給我,我辛苦得來的錢,不願意被人踩在腳底下。”
楚懷賢會意地笑,道“要是他不收,我笑話他!這樣的人還能外麵混事兒,咱們一起笑話他。”
秦三官人得到這安撫,垂著肩膀慢慢走出房去。
他走出去,楚懷賢對著幾上兩張銀票好笑“我還得跑一趟,再聽那潑皮撒一回潑。”
這就不急著去,楚懷賢在書房中忙自己的事情。中午陪著父親用過飯,回到書房中歇中覺。正睡著,聽到外麵腳步聲響,是急急的往這裡來。這腳步聲極熟悉,是小初的。
多壽在外麵迎住匆匆而來的楚少夫人,殷勤地道“公子還在睡呢。少夫人您自己進去?”回身推開門,楚少夫人走到楚懷賢的床前,沒有站穩就道“你還在睡?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什麼忙讓你急得不讓人睡覺。”楚懷賢對著床前的小初看。想是走得急了,麵上全是汗水。烏黑明亮的眼睛裡,揣的全是不安。
小初對著楚懷賢是一點兒不放過的打量,看不出來有什麼,突然道“秦大娘子要離京,你有沒有聽說?”
“可笑!她要離京,怎麼會先來告訴我?”楚懷賢一聽是這件事情,趕快閉上眼睛道“我要睡,彆來煩我。”
剛閉上眼眸,身子被小初搖晃幾下,再就是小初的聲音在求他“我在宅子裡呢,她跑來送我好些東西,來對我辭行。你起來,我急著呢,是不是你讓他們走的?”
楚懷賢睜開眼睛“我讓他們走?你把緣故先找出來。”小初噎了一會兒不說話。楚懷賢心裡好笑,任你精似鬼,也猜不到這其中的緣由來。
他又閉上眼睛“你要不走,就打扇。”身子上被小初手上的竹扇輕拍幾下,林小初嘟起嘴“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你說你說,彆忘了打扇就行。”楚懷賢嘴角邊露出一絲笑容,準備聽聽小初要說什麼。小初心一橫開了口“你以前和她……對吧,所以你難為情,要攆她走。”
楚懷賢一下子睜開眼睛,眸子裡有惱怒,對著小初冷冷看了一眼。林小初後退一步,站在床前不依不饒地道“要不是這樣,你幫忙查查,看看他們為什麼要走?沒有事情,怎麼會有人丟下好好的鋪子跑到什麼三十裡以外去。”
“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她!”楚懷賢沒好氣,而且生了氣“出去!”小初再往後退一步,小聲地道“我就是猜猜,你為什麼要生氣?你就生氣也不要對我發脾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楚懷賢道“你亂猜,也不要對著我說,我不想聽!”再一次道“出去!”
小初把嘴噘得更高,站在那裡不走。過一會兒見楚懷賢又閉上眼睛要睡不睡,重新走到床前笑嘻嘻“那就不是你好了,不是你,你也幫我查……”
剛說到這裡,楚懷賢突然坐起來,一下子把小初按在自己身上,舉起手掌對著她身上肉厚肉多的地方就是幾巴掌。
先是驚呼一聲的楚少夫人,挨了這幾巴掌以後。趴在楚懷賢身上也不掙紮了,對著他大腿上好下口的地方就是一口。
這一口下去,隻聽“啪啪”幾聲,身上又挨了重重幾巴掌。
楚少夫人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來,伸手用力擰住楚懷賢腰間軟、肉,再就哭道;“你心虛才會打人,你心虛,我猜對了。”
房中驟然傳出來大哭聲,多福和多壽在外麵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裡麵怎麼了?
楚懷賢板著臉坐在床上,小初已經跑到床裡麵,縮在床角裡抱著雙膝正在哭“尋花問柳,你以前就是這樣的。你還打人,走開,彆在我麵前呆著!”
“讓我出去尋花問柳?好!”楚懷賢站起來,拿著外衣也不穿,這就出去了。
出門來無處去,對著一地大毒日頭,楚大公子得找惹出來這事的人,對身後跟著的多壽道“讓進喜兒去尋秦七來見我,我還那地方候著他。”
摸摸懷裡那兩百兩銀票還在,楚懷賢心想,這兄弟兩個人真煩人。
酒樓上喝下去三杯酒,樓板聲響中秦七進來。楚懷賢把兩張銀票推給他“你弟弟給你的湯藥費。”
秦七不出楚懷賢意料的一跳八丈高,大怒道“老子要他的湯藥費!”過去是木板樓,他這一跳,桌子板凳加上酒杯酒壺,沒有一個不隨著他這跳而晃動的。
沒有睡好被攆出來楚大公子精神頭兒一般,顯得是漫不經心地道“人家收了,承了你的情。你不收算,讓人笑話。你再看看人家這兩張銀票,比你的那一張要新得多。”
秦七不再跳,站在那裡消化著楚懷賢說的話。過一會兒,狡黠地道“我這種粗人,身上錢也不是雪白粉嫩的。再說大公子你,沒有幫我換一換?”
“你這人!”楚懷賢硬生生被他逗笑,告訴他道“我當然幫你換了。”秦七無話一時,又狐疑地道“這錢,是你出的吧?”
楚懷賢忍俊不禁,這一對兄弟!他隻得再發一次誓“是他出的。”
來回要銀子送銀子,楚懷賢再搭上發兩次誓。秦三官人離京的事情,暫時算是落下一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