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錢,隻帶賞人的錢就行了。”這是楚懷賢。
小初當然不樂意“就是小意荷包,也比我錢多。你這偏心的,像是不對。”
窗下有風輕送,初開的桂花已經飄香。小初突然想起來,告訴楚懷賢“樓下可以看到的那一株大桂樹,被人買走了。酒瘋子新栽上一株香樟樹,誇口說有多少年,還說必活。這沒有幾天,又被人買走了。”
“大雜燴,哈哈,”楚懷賢大樂“你們是什麼都賣。”笑過道“我喜歡的那幾株,可不許賣。”小初自己忍不住好笑“有一個客人更可笑,他家裡收拾宅子,特意跑來看。他相中的是我的花架子,足有一裡地長,他要買這個花架子,酒瘋子同他嘰咕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賣了什麼給他。”
“不求你賺錢,隻要你喜歡就好。反正自己又玩又吃又樂了。”楚懷賢說過,小初又要擰上一回“不求我賺錢,把我的錢給我吧。”楚懷賢悠閒自在地半歪著,顧左右而言它“秋天你們種桂花還是種紅葉?”
小初坐在他身邊,在榻上雙手交抱著笑“這個,要聽酒瘋子的,他給什麼就得看什麼。吃什麼,得問莊管事,廚子是他管,他說一不二;擺什麼,要問鄭二官人,他前天心血來潮,送來幾個玉瓶白生生的,不想到了就賣出去一個。”
“這樣多好,你沒事兒陪我去玩一回就行了。”楚懷賢光聽著就想笑。龔自珍是個精明的油頭鬼,鄭二官人是個不吃虧的滑腦鬼,這下子油頭滑腦都有了。還有莊管事,看著憨厚老實一個人。其實生意場上,哪裡有老實憨厚的人。隻不過是他滑在哪裡,還沒有看出來。
說了一會兒話,小初悄聲問楚懷賢“把豫哥兒抱來玩一會兒吧。”楚懷賢微閉上眼睛裝睡著。剛閉上眼睛,脖子上被小初抱著一通地搖,再好好地央求道“去抱。”
楚懷賢認命地坐起來,往外麵看看天色“這天還有日頭。”小初笑眯眯“讓人給他擋著日頭,不就來了。”
楚大公子隻能起身往外麵去,楚少夫人在廊下看著丫頭們洗這些瓷器。一共十二件,個個不是歪的,就是斜的彎的。
正在洗乾了擺著晾,楚懷賢帶著奶媽抱著豫哥兒來了。豫哥兒頭上戴著小帽子,前麵照例安著一塊碧玉。小初問楚懷賢“路上有沒有遇到三嬸兒,”楚懷賢道“沒有,”小初才鬆一口氣,楚懷賢再道“遇到三叔。”
小初在楚懷賢身上捶了一下,笑著道“這不是一樣。”楚懷賢也笑,不就是帽子上又多一塊玉,又能怎麼樣。
豫哥兒見到,手裡握著的一個撥浪鼓伸過來,見事學事的也對著父親肩頭上來上一下。楚懷賢避開,板一板臉“不許這樣。”豫哥兒咧著嘴,對楚懷賢看看,再對母親看看,“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敲,趕快敲,誰說不許敲的。”小初趕快抱著兒子,伸著他的手去打楚懷賢。豫哥兒比較了一下黑著臉的楚懷賢,和笑逐顏開的母親,覺得母親更好欺負。舉起手來,在母親頭上敲了一下。
小初呼了一聲痛,趕快再去看楚懷賢的臉色,抱著兒子往裡麵去“咱們不要看父親的臉色,哎喲,”
把豫哥兒放在榻上玩,小初對跟進來的楚懷賢伸伸舌頭“他天天不和我們在一起,要是今天晚上留在這裡,明天肯定不敲你。”
晚上豫哥兒被留下來,睡到半夜,豫哥兒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嘴裡“唔唔”地睡不安穩。楚懷賢先醒來,用手摸一摸濕了一大片。好笑的把小初推醒“你說你會把尿?快起來起來。”
小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先呻吟一聲“困,彆吵我。”楚懷賢把小初耳朵一提“給我起來!”
豫哥兒也醒了,一個利索地翻身坐起來,對著他們好奇地看著。
“你讓奶媽回去,說你能帶;清醒清醒,抱孩子去。”楚懷賢話還沒有說完,見事學事的豫哥兒又爬過來,咧開小嘴兒,對著母親另一隻耳朵伸出小胖手。到了目的地,學著父親的樣子捏住母親另一隻耳朵,驕傲地對著父親母親格格笑起來,那神情,得意之極。
楚懷賢起來,小初抱著豫哥兒也起來在地上晃。丫頭們過來換床上濕了的東西,換好了,楚懷賢就睡下來,不忘對小初交待一句“你好好帶他,不要吵我睡覺。”再促狹地加上一句“想來你不用丫頭幫忙。”
楚少夫人抱著自己的兒子,打著哈欠看著楚懷賢睡得沉沉。和豫哥兒商議道“寶貝兒,咱們睡覺吧。這半夜三更的不好玩,明天咱們再玩吧。”
“唔唔,格格,”豫哥兒極開心,手指著東邊的書架,再指著西邊的花插。小初在房裡,從東走到西,再從西走到北。
丫頭們要來抱,楚少夫人舍不得給,哈欠連天的道“不用,我自己能抱。”這困勁兒,嚇得春水也不敢睡。怕少夫人不一小心,會摔著豫哥兒。
第二天一早,奶媽就來抱孩子“老夫人想壞了,要接回去。”楚懷賢看著丫頭把睡得呼呼的豫哥兒抱走,再進來看睡得也呼呼的小初。
楚大公子此時,很想給小初寫上一張條\子“這樣還敢說自己能帶孩子。”昨天豫哥兒尿濕一大片,和兒子玩到累了才睡的小初是怎麼也不醒。
想想祖母真有先見之明,小初也是帶不好孩子的。
碧窗淨幾中,楚懷賢有如是的結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