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嘴裡喊著“借個道兒,我們來看看,”從彆人船上過。有性子急的把他們一起罵進去“看什麼看!你們能通嗎?”
大家不說話,忍著過來看。鄭二官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回身對兒子們道“這,這是有意為之!”
幾隻船卡得鐵緊,船擠著船中間一點縫隙也無,而且擠得這麼緊,就是分開也不容易。要想分開,除非是拿斧子鑿。
“這船上堆的是什麼?”鄭二官人心慌慌地問道,一個管事的上船去看過,對鄭二官人罵道“邪怪東西!一船陶土!”
幾大船陶土往這裡堆著,就是毀船,一下子也會把河道堵塞。暫時性的反正是不好弄。
“這船上的人早就跑光了,不然的話,早被人打死!大家氣不忿,告到官府裡去,查出來是樓家的船,衙門這一次做事情快,有幾艘掉隊的漕運船也堵在這裡。下午傳了樓家的人來,說這船是彆人租的,是哪些人租的,到現在也沒有查出來。”
整個兒來說,這裡就是堵上了。鄭二官人盤算著道“衙門裡向來是巴不得出事情,在這裡一堵幾天,他們得擠的,就擠些油水出來,要他們拿人要他們追查,都得請客。就是明天他們就清這船,沒有個四、五天的功夫,也清不下來。他們再耽誤幾天,就得個十天半個月。”
“老爹,漕運的船也堵在這裡了,他們敢不快?”一個管事的說過,鄭二官人老謀深算的搖一搖頭“這並不是入京的要道,前麵的船是大家堵在這裡,沒法子出去,不信你們到後麵看一看,堵在最後麵的船肯定是叫囂最厲害,不肯動的人。這一著!實在是高!”
隻要堵上兩天,京裡的價格就要重新漲回去。現在就是棄船用挑夫往京裡運,則百裡路遙。順風船固然不用多久就能到,用挑夫或是馬車裝貨運貨,這一筆費用無疑增加成本不少。
鄭二官人手指動著,一個一個地數過來“張家的,王家的,楚少夫人,吳家的……這些人都有可能。”
他痛心地拍拍頭“這個人,心忒狠了!”
此時要說是誰嫌疑最大,哪一個對手看著都可能是。
回京去的鄭二官人在路上突然想了起來,喊兒子們道“快去看那兩岸的空房子,可有人租。”當晚在京外一個熟人家裡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去看的兒子兩眼帶著紅絲趕來“老爹,那兩岸的空房子,是前幾天就有人租下來的。一應倉庫及空房,全都沒有。而且今天,已經有後麵等不下去的小客商,把船上的東西就地折賣。”
“這個人!”鄭二官人臉上青筋必露,已經想不出什麼話好說了。他和小初是一樣,這樣打來打去,他隻是少賺而已。不過商場上多年,這一口氣,覺得輸不起。
又過了幾天,管事的來回鄭二官人“最後那船,還是樓家弄走的。除了咱們家能等,還有錢家等兩、三家也能等。彆的小客商,儘數把貨物就地發賣,早早地離去。價格先漲了兩天,再就又落下來。楚少夫人無端多了不少貨,可見那兩邊岸上收貨的人,是她所為。這船,現在想想,楚家的二房裡,不是和樓家走得近。”
鄭二官人長歎一聲“雁啄眼睛,我早就說過了。”他有氣無力地揮揮手“民不惹當官的,果然她勢大。算了,回去把價兒漲起來吧。”
“依我說也是這樣,這件事情一出來,外麵的謠言四起。說京裡咱們這幾家子在打架,彆的人現在都不敢往京裡來,咱們再降價,楚少夫人手中有低價進來的貨,她已經不虧。”管事的說過,鄭二官人身子下麵像安著彈簧,不服氣地一坐起來,手指著空中虛無厲聲道“這船呢,那船上的陶土,難道不是錢?”
“老爹,這一次真栽了。後來打聽得清楚,那船是後來打聽得清楚,是樓家打算廢棄的船。上麵一尺多厚全是陶土,下麵全是木頭。把陶土去了,毀了船,木頭浮在水麵上,順水就到了下遊。人在下遊打撈就行。”
鄭二官人氣了半晌,突然捶胸頓足“沒有道理,沒有道理!”鄭二官人吃了一個虧,這氣悶在心裡,比楚少夫人當初氣得要狠。
他就這樣氣來氣去,居然停上兩天沒事人一樣,又出現在無趣樓上。
龔苗兒見他又來,不無羨慕地道“這老頭兒天天吃的也一般,勞作操心像牛一樣,這麼大的虧,他居然沒事了。”
“他們家虧得起,不在乎這一點兒小錢。”莊管事的說過,突然道“他到底虧沒虧錢,估計虧的是能耐。”
兩個人竊笑過,把鄭二官人丟下來不管。
楚二夫人來找小初“說價兒又漲回來,那些貨你還沒有賣吧,現在賣正合適。這不,我把錢又給你送回來了。”小初隻得收下。沒有說幾句話,楚三夫人也來了。她倒是沒有二夫人那麼皮厚,是先來看一看小初是什麼心情。
到了晚上,楚夫人請過二夫人和三夫人到房中,嚴肅地對她們道“我聽說你們和豫哥兒娘合了散,這散了又合。依我說,很不必這樣。豫哥兒娘是個年青孩子,她做事情我聽著就狠的懂。好好的漕運沒有找她,就是她運氣不錯。這不,二弟妹的銀子我讓人拿回來了,你收著,以後不必管她,隨她折騰去。折騰出事情來,我回過老爺,我們也是不管的。”
二夫人含羞收了銀子,走出房來對三夫人道“大嫂如今偏心上來了,這又不是漕運的季節,就是堵了幾隻掉隊的船,漕運上的人,他敢來?”
楚三夫人聽著,隻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