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笑一笑;“新米豐收,理當平價,陳米漲在豐年裡,那新米呢,難道都去了外洋不成?”不知道鄭二官人葫蘆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趙進打心裡覺得這不重要,又弄不懂少夫人到底想問什麼。他隻能據眼前的事實來回答“新米不多,人買陳米的多。買的多,自然漲價。”
窗戶裡半天沒有聲音,小初手指搭在膝上,在默默的盤算著。在趙進以為她是睡著的時候,小初又開了口,是緩緩地道“你去吧。”
趙進被問得已經沒話回,趕快就走了。
房中的小初這一會兒想不起來楚懷賢會不會外麵偷腥,隻是眯著眼睛在想鄭二官人這是什麼意思?
新米是新米的價兒,陳米是陳米的價兒。放著新米沒有賣完,把陳米漲價先賣掉。就是清倉庫,也應該降價才是?豐年當成半災年來做生意,小初在心裡想不明白,他把那麼多的新米留上半年成陳米嗎?
趙進說新米去外洋,這是一句搪塞人的假話。提起來去外洋,小初想起來樓家。這一行裡樓家最懂,得問樓家才行。
因為不想找楚懷賢,而且他是公公找去的最好彆在這個時候兒找他。小初讓人去看楚懷德“看看德公子在不在家?”
楚懷德最近也有殷勤過來,張姨娘更是殷勤過了頭。當然小初沒有帶張姨娘入份子,就是她問什麼,小初也是不告訴她。
眼前想到讓楚懷德去打聽樓家一年出洋幾次,總不會隻有一支商隊出洋兩、三年回來後再出去吧。應該是不止一支商隊出去,而且是放的什麼貨。
這些話外麵人問起來不容易,楚懷賢就容易得很,把樓大官人請來一問就成;楚懷德問起來也容易,閒聊中問問樓家公子們就知道了。
楚懷德此時,正在房裡跺腳發脾氣,大罵樓家“狗眼看人的東西,把我當成什麼!”張姨娘對著他生氣,見他罵得不成話,才打斷他“我早早就告訴過你樓家不行,你不聽我的,現在罵,已經晚了。”
“有一天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那時候他們才怕我呢!”楚懷德是氣得臉色發白。張姨娘側過半邊身子不想管他,又不能不管他,這才徐徐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懷德灰白著臉“是樓大有告訴我的,還是他是個真朋友,他氣不過就來找我了。”張姨娘不屑一顧“都是一家子的人,哪裡能跑出來一個好彆人都不好來。那姑娘就不好,先開始說為你尋死覓活,現在聽說少夫人有了,家裡人要把她給大公子,她也肯?”
“等等,你這話再說一遍?”楚懷德聽得有些覺悟。張姨娘慢慢道“這種人家,和你訂親的陳家比是天上地下,不要也罷。你是豬腦殼,當初她想嫁你,說要為你守一輩子,你信了,求著大公子幫忙,給你訂下來為妾。那樓大官人,是因為你這事兒,才結識的大公子。”
張姨娘氣不過,走過來手指要點到楚懷德腦袋上去,恨鐵不成鋼地道“他們現在要給大公子,我要是你,正好不要她。一個女人,不說三貞九烈,也要從一而終。現在有這句話,當初為你守節的時候,是誰逼著她說的嗎!”
楚懷德一聽到這消息,腦子裡隻有美貌的樓姑娘。這中間照常往樓家去,中間又見過兩次,德公子又發過一次誓,表示成親後一碗水端平。
楚大公子認為妻妾這碗水他端不平,在德公子眼中,他先說端平了以後再說。
今天聽到樓大有說這話氣回來的楚懷德,心眼兒裡隻有樓姑娘。剛才大罵樓家,現在被張姨娘開導過,楚懷德發現了一線生機“姨娘你說得對,樓姑娘是家人所逼才是!”
張姨娘氣了一個倒仰“我的傻哥兒,你幾時能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些。就是那樓大有,也不是好東西!他不是跑來為你抱不平,他是來對你說一聲,這個人,以後與你無關了。”
張姨娘倒猜了一個正對。
可是楚懷德不相信。正在討論這件事情,小初房中的丫頭來請“少夫人說有一個字兒不會,公子在老爺處,請德公子去看一看。”
自己能掙錢,膝下有一子,又懷了一個的楚少夫人來請,張姨娘趕快答應“現在就讓他去,還說什麼請不請的,喊他就行了。”用雙手推著楚懷德出去,推到兩步外,又把楚懷德拉住,給他整衣服整腰帶,又交待他“去了喊人,記得會說話兒,你大嫂手裡有錢,要是喜歡了,沒準兒像你大哥一樣,一個月也給你一百兩銀子。”
楚懷德得意,剛想說這個月大哥給了一百五十兩。話到嘴邊,又及時的咽了下去。張姨娘一路羅嗦著把楚懷德送到房外,看著他和丫頭過去。突然一拍大腿“壞了,要緊的話兒沒有交待他。這可怎麼辦?”
張姨娘在院子裡急得團團轉。楚懷德還是個孩子,而且嘴不太緊。他正為樓家生氣,要是去見了少夫人,把樓家的話說出來,這可怎麼辦?
這是一件讓養胎的少夫人動氣,而讓大公子生氣的事情。張姨娘急得不行,原地轉了幾圈,才想起來可以追上去再叮囑楚懷德少說不要緊的話。
她急忙追上去時,步子小跑得慢,一直追到楚懷賢的院外,眼睜睜隻看到楚懷德一個進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