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濃花嬌!
楚三老爺過了正月,還常在外麵。三夫人鬨過幾回,又去尋楚夫人說過幾次,也不得結果。最後來對小初說“真是氣死人。”
小初心知肚明,唯有安慰的話多上幾句。
到了四月中,楚懷賢回來告訴小初“那個女人明天要進家了。”小初微微一笑,女人吃哄,男人要騙,這世道從古到今沒有變過。
楚懷賢是覺得輕鬆,坐下來對著窗外大放的迎春花道“哪有不願意有終身的女人呢?”小初含笑,這也是公公英明,願意讓三老爺娶她。
隻是一個終身,係得女奸細也要倒戈。
這中間肯定是跌宕起伏,小初不是主人公,隻是旁聽,就聽得這兩個月裡神思幽幽,時常盼著三老爺贏。
沒辦法,和三老爺才是一家人。
這樣想著,小初愣住了。是幾時她把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當成一家人。往窗外看小意又在嬉笑,小初問楚懷賢“你說出仕後給小意說親事,現在殿試遙遙無期,小意的親事怎麼辦。”
楚懷賢也道“皇上越發的不好,父親天天在宮裡,這殿試,隻怕要往後推了。小意的親事你放心,我們留意就是。”
又說幾句,楚懷賢站起來“我得去接父親。”
楚大公子出得門來,見街上行人往來熱鬨非凡,這熱鬨中要是突然有了國葬,曲子也不能聽,檀板也不能打,這三年裡,多無趣。
打心眼兒裡,楚懷賢盼著皇上能挺過去。一冬天都過來,這春天應該能過去。春風吹動他身上春衫,快要有第二個孩子的楚懷賢,還是一個倜儻佳公子。
春風中,鄭二官人氣不打一處來。他今天到過年中燒掉的生絲鋪子原址來看,卻發現這裡早早蓋好,鄭家鋪子改成林家鋪子,門板上寫著和以前一樣的幾個大字“廣收生絲,價格公道。”
這是鄭家以前寫在鋪子上的幾個大字,現在不僅一個字不錯,而且寫的位置也差不多高。
“林家鋪子?”鄭二官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鄭誼喊小初,隻喊林姑娘。鄭二官人聽得多了,知道楚少夫人姓林。
旁邊鄰居都還認識,雖然他們為著賠錢和鄭家在衙門裡對簿公堂。現在事情過去,鄭二官人也願意說一說話。
他是個狂有錢,卻又活得操勞的一個人。
“張大娘,你拿到錢了吧?”鄭二官人對著一個老太太說話。張大娘有些耳朵背,大著聲音道半側著身子,把耳朵對著鄭二官人“你說什麼?”鄭二官人大聲道“你拿到錢,快去買個棺材,把妝老的衣服準備好。”
這一條街,都可以聽得到。
“啊,棺材,我知道,棺材不要了,拿你的錢多喝幾回老酒,冬天去去寒氣。”張大娘還是個嗜酒的人。鄭二官人笑眯眯,還是大聲道“棺材,記得先買棺材,免得死了沒處埋。”
見又有人出來,這次是個耳朵好的,鄭二官人對他也笑眯眯“劉二啊,你那錢……”劉二忙捂著腰帶“我錢留著娶媳婦。”
“娶媳婦不用錢,亂墳崗子上不是天天有死人。劉二,廟裡和尚說,一切是幻象,地底下才是真的。你這錢多買紙錢先給自己燒一回,免得以後媳婦偷人想不起來給你燒紙錢。”
鄭二官人說過,劉二半信半疑道“那你,為什麼還不真實去?”鄭二官人也不生氣,笑嗬嗬道“會去的,遲早都會去的。”
轉身這才見到有一個可以問話的人出來,鄭二官人喊一聲“施秀才,買我這鋪子的人是什麼人?”
“應該不會青麵獠牙,”施秀才認真的研究一回門板上的字“這字全無鬼氣。自從拿到你的錢,我買了一個新的龜甲,最近卜算很準。二官人,我不得不算呀。你這鋪子一燒,害得我們過年全在破廟裡過。我這新的龜甲,是算一算幾時再燒。”
鄭二官人樂一下,回敬道“你還是算算你功名幾時有吧?再算算你學裡屢考不中,幾時吃板子。”
一個街上的人,凡是在家的都問過。鄭二官人負手心事重重往家裡去。
進門去找鄭誼,從窗外看到鄭誼搖著身子在念書,鄭二官人感動的淚水又出來,老大又念書了。
推開門進來,鄭誼回過頭“二叔,你來了。”這一回頭,把鄭二官人嚇得差一點兒摔一跤“我的媽呀,嚇死我了。”
黑麵白牙一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