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夫人的身影轉過花叢後,跑著玩的豫哥兒身後帶著丫頭回來了,四下裡一找“咦,曾祖母呢?”
再看不到驥哥兒,豫哥兒小臉上已經烏雲密布。小初好笑的看著他,本以為豫哥兒會哭。他那小臉上黑了又黑,響亮地說了一句“晚上,我要和母親去玩。”然後又跑開。
楚懷賢開始想那床上又睡上這兩個愛趕著人睡的母子,像是自己今天晚上,又不能太安生。
第二天,宮中見張太後。楚太傅、楚夫人和楚懷賢、小初一起送去。張太後正和神機說佛法,聽到太傅大人來送佛經。張太後愕然不相信過,趕快道“讓他進來。”
這一家子人進來行禮,楚太傅從楚夫人手上取過一個紅木雕刻菩提樹和飛天的盒子,親手呈給太後。
宮女接過,轉呈給張太後。張太後一看到盒子上麵有菩薩像,先念了一聲佛,再合十稽首過,親手打開盒子看裡麵的一本有年頭兒的經書。
上麵寫著“地藏菩薩本願經”。
小初是一直在裝著不經意地注視著太後和公公的神色,不經意看到公公眼神在太後身邊的神機高僧身上掃過時,楚太傅和神機麵色都有些發白。
正在猜測,張太後已經滿意地看過,讓人收走。對著楚太傅是覺得自己贏了的神色“太傅,你家裡還有佛經,我真是不敢相信。”
“回太後,這是為臣少年時在九華山遊學,求的一卷經文。為臣少年時,老莊也看,佛經也看,如今上了年紀精力不濟,是看得少了。”楚太傅回話。
張太後極是得意,麵上壓抑著得色,對著楚太傅宣講一通佛法“……誠心信佛,精力就會有。太傅大人,你也要信才行。”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張太後覺得她贏了,楚太傅覺得他可以鬆一口氣。
回到家裡,小初把疑問告訴楚懷賢“父親像是認識神機高僧?”楚懷賢在她鼻子尖上點一下“不是你的主意,父親把神機大師遠路請了來。神機大師托梁王抱怨,說這不是請人,一路快船也罷了,就是快馬進京,把他顛得不行。”
“那是認識的。”小釋然。
楚懷賢笑“豈止認識,是多少年不來往。父親少年遊學到九華山,與當時也是少年的神機大師一個說佛法好,一個說儒家妙。舌辨了三天三夜沒有輸贏,父親扔下話來,說他幼學儒家,一定能名列高位,為百姓謀福,這才是真正的救眾生;神機大師不甘示弱,說他幼學佛法,終將成佛,這才是普度眾生。”
“那現在見麵,為什麼都不喜歡?”小初回想宮中楚太傅和神機的神色,都不像是喜歡的。
楚懷賢更要笑“這是幾年前,父親和神機大師又見了一麵。神機說父親以後一定會來求他,說他是佛前演算出來的;父親說神機大師怎麼還沒有成佛?又重新舌辨一番,不得輸贏。”
小初聽得神往“原來是這樣。”她悠悠地道“那現在,算父親輸了,還是算神機大師輸了?”
“父親也沒輸,他說神機大師人在俗世中,一定也求他。十幾年前有人聽到神機大師名聲廣,去廟裡請他不去就強勢欺壓他,是父親為他解了圍;這一次父親來找神機大師,又丟了一次麵子。所以,還是不輸不贏。”
楚懷賢笑容滿麵“大師,是個有性子的人,爭論起來,是寸步不讓的。”小初笑盈盈“這真是看不出來。”
“你還真是聰明,”楚懷賢把小初拉到懷裡來“你要去收拾人,就去吧。小心一些,有事情早來回我。”
小初微笑“這事兒呀,本來就得也靠著家裡才行。”她往房外夏日鮮花中看一看“驥哥兒要百天了,來的人應該不會少吧。”
隻是表麵上不請客不宴遊罷了。
沒過幾天,就是驥哥兒百天到了。如小初所想,沒有宴遊也沒有小戲子,但是來的人不少。
和驥哥兒滿月一樣,宮中張太後處和皇帝處都有賞賜。皇帝賞的一枚鑲翡翠金如意,張太後賞下來的是一串難得的紅玉十八子,念佛用的。
楚太傅接過賞也沒有計較這十八子又是太後要顯擺一下她勝了。神機就要離去,太後以後愛信佛,一個人在宮中好好念吧。
宮中在新起一座追思堂,楚太傅親筆上的折子,請旨給張太後建造的。在那裡清幽小院中,好好追思不要再亂出幺蛾子。
梁王送來的是一套小刀劍,精美得刀劍鞘上都鑲著寶石。楚懷賢看到對父親笑“殿下這一套刀劍是我看到,對他說豫哥兒主習文,驥哥兒主習武。不想他果然有心,送了來。”
“你這個挑東西的本事,不是老子給你的。”楚太傅罵了兒子一句,挑祖母的東西,楚懷賢是最有本事的。
給小初挑嫁妝,要是換了彆人去挑,至多兩、三千兩銀子的東西就知足,再加上現銀也不少。
楚懷賢是問過楚老夫人給多少抬嫁妝裝裝麵子,按著抬數去挑,挑了上萬兩的東西回來。一直不還,最後變成小初的。
把兒子罵過,楚太傅重打笑容,對楚懷賢道“你今天不用跟著我,去看著驥哥兒,今天不擺戲台,宮中太後也有旨意,親戚知己可以擺酒。人多,不要嚇到驥哥兒。”楚懷賢聽過,先回道“驥哥兒隻怕和豫哥兒一樣不怕,豫哥兒過百天,聽到人吵吵,他還撒尿呢。”
楚太傅也笑,撫一把胡子“還揪我胡子呢。”
楚懷賢說過,還是聽從父親的話去看兒子。走開沒有幾步,見到楚二夫人和一位夫人的背影。
這背影,是杜夫人的。楚懷賢笑一笑,小初這丫頭,要收拾人的心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