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夏核對了一下欠款,竟然多達十五萬。
要啟動一個項目,最起碼得有啟動資金,但是雲城分公司那邊沒有任何動靜,葉夏也知道,分公司也要聽總公司的。
本來這種小型農業項目,分公司是有決策權撥動資金的,但是葉夏心裡清楚,老爺子把他下放到這裡,壓根不是讓來乾事業的,就是想磨煉他的心性,等他受不了了,醒悟了,就會回去和老爺子認錯妥協。
可惜葉夏天生反骨,並且乾一行愛一行,他不信以他腦子,會想不出補救的辦法。
下午三點左右,習典就被分公司喊回去了,他是上頭安排來照顧葉夏的,他雖然頂著個經理的名頭,但是那家在出雲縣的小公司裡,隻要是個人,都能被叫做什麼總,習典充其量就是個打工人,還是最沒話語權的打工人。
習典作為白鶴鄉的人,讓他來在這個項目上做個掛名經理,再合適不過。
習典走了之後,葉夏又看了後來那善後留下的資料。
後續來的人,就是來走個過場,種植蔬菜的農田已經歸還給農戶,但是在開墾的山腰上還留著葡萄種植園和花椒園,那些人來了之後就找了些小工去給葡萄園除草,給花椒園埋機械灌溉管道,就這麼做些皮毛,在這裡混了一年之久,然後寫的報告裡還大言不慚地說項目在回溫。
果然是吃乾飯的,葉夏看得頭疼眼睛發酸,把資料扔在一邊,下意識想找電腦用一下。
結果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電腦和行李一起丟了,目前還不知道進展如何。而且基地裡沒有配置電腦,壓根沒拉網線。
或許,真的應該先改造一下這個基地,不然沒法進展下一步。
而現在,他迫切地需要一台電腦。
這個時候,藺月繁和唐影在醫院,遠水救不了近火,他還是隻能找習霜幫忙,他記得習霜家裡有台式電腦,也有一台筆記本。他隻能去她家借一下電腦了。
但是貿然跑去也太沒禮貌了,應該先告知一聲,葉夏左思右想,還是決定給習霜打個電話。
他翻開手機,發現通知欄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他都要懷疑是不是他手欠把微信的通知欄顯示關掉了。但是打開微信,看著最上麵的聯係人,他發現他的手機沒有任何問題,隻是習霜根本沒回他消息而已。
難道是他手機停機了?他各種給自己找借口,撥通習霜電話的時候,他還在想,要是係統提醒他,他的手機欠費了,或許他能立馬高興起來。
但是他的手機也沒停機,反而是習霜那邊暫時無法接通。
他看著自動掛斷的通話,不死心地又撥打了一遍,得到的還是暫時無法接通。
“怎麼回事?”葉夏喃喃自語,一邊翻手機一邊往外走。
剛出了大門,就有一輛出租車在他麵前停下,副駕駛上飛快地下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司機繞到尾箱幫她提出了一大個行李箱還有兩個碩大的購物袋。
葉夏隻是看了一眼,完全沒在意,偏過頭就要朝習霜家的方向走去,結果那個女孩子在身後喊“葉總!”
葉夏回頭看著女孩,指了指自己,眼中帶著疑問“你在喊我嗎?”
女孩三步兩步跑上來,對著葉夏頷首,說“我叫方粒言,是沈先生聘請的助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我馬上去給你做飯。”
葉夏一陣心梗,但是沒波及到女孩,壓著怒氣好脾氣地問“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有助理。”
方粒言微微一笑,說“沈先生和我說了,上個助理已經辭退了,我是來接替她的。”
葉夏的臉瞬間就冷了下去,憤怒像是噴發的火山,在他心底無限蔓延。
或許是他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儘管他沒說話,可是他繃緊的下頜和額頭上暴起的青筋,讓不知情的方粒言微微後退了一步。
葉夏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他想對著方粒言笑一下,說“不關你的事”。可是他扯了一下嘴角,卻發現自己此刻已經無法顧及姿態,他隻能機械地讓方粒言先進院子裡等著。
方粒言看著應該還是個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一開始見到葉夏,內心還驚歎他的俊朗,可是看著他頃刻間變了臉,她心裡的小小悸動瞬間一掃而光,變成了擔驚受怕。
撥通沈南電話的時候,葉夏心裡所有的疑問都有了解答。
難怪習霜一整天都不回他消息,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沈南把她辭退了!
或許沈南是知道葉夏一定會打電話來的,他很快就接聽了,低聲打招呼“三少爺。”
“立刻,馬上,到基地來!”葉夏咬著牙利落地說完,徑直掛了電話。
二十分鐘之後,沈南坐著出租車來到了基地門口,聽到引擎聲,葉夏對坐在對麵的方粒言說“你去廚房裡煮個粥吧,把門關起來。”
方粒言又不是傻子,她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待會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她立刻起身,朝廚房跑了過去。
沈南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方粒言跑進廚房關了門。
他歎了口氣,心裡想著“小少爺就是不好伺候”。
走到茶桌旁邊,沈南沒有坐下,他知道葉夏肯定是興師問罪的。
“沈秘書,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件事情嗎?”葉夏麵無表情,眼神冷銳,坐在椅子上,聲音低沉地開口。
說實話,沈南知道私自換掉葉夏的助理,他可能會生氣,可是沒想到,他會露出那麼嚴肅的神態。
葉夏和他老爸葉榮生其實挺像的,他們生氣的時候,從來不會破口大罵,隻是坐在那裡,渾身上下不怒自威,氣場強得讓人不敢直視。
但是沈南如果沒點本事,也就不會能跟著葉榮生那麼多年了。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聲說“三少爺,我覺得我隻是在按程序辦事。習霜對你沒大沒小的,我都看在眼裡,我今天早上去找了習霜,讓她簽署一份合同,我告訴她,要遵守哪些規矩,要做哪些事情。我覺得我沒有說錯,但是習霜把合同撕了,那我能怎麼辦呢,我當然隻能重新給你找一個助理。”
沈南說的話,的確沒有添油加醋,並且從他自己的角度來看,他就是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問題。
他一開始帶著偏見看習霜,自然認為習霜接近葉夏心裡有自己的打算,他也是在為葉夏著想。
所以他那些高傲的神情,那種理所應當的語氣,他都覺得沒問題。他覺得有問題的,是習霜,是習霜那種沒有教養,沒大沒小,三兩句話說不得的態度更加惡劣。
以葉夏一貫的自製力,他是挺能忍的,可是聽著沈南的話,他突然怒不可遏,出離憤怒,抓起桌上的茶壺,衝著沈南腳邊就砸了過去。
“啪”地一聲,茶壺四分五裂,發出尖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