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他們之間從未開始,隻有互相拉扯,互相試探。
其間到底又幾分真心,幾分逢場作戲,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
唐影知道沒什麼好抱怨的,如果非要找出她悶悶不樂,鬱結於心的原因,那大概是——她還沒有和藺月繁道歉吧。
她覺得她是欠藺月繁一句“對不起”的,從他們認識到熟悉,到可以共患難,到產生了一些朦朧的情愫,一直都是糊裡糊塗。
一直都是藺月繁在遷就著唐影,唐影恃寵而驕慣了,一開始甚至沒有覺察出來藺月繁對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破例的。
可是人啊,就是這樣,後知後覺。
從基地到習霜家,其實也就幾分鐘路程,就在不久前,走過這條路的,是沈南和方粒言。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到了八月份中旬,日頭一天比一天毒,地表溫度高得令人煩躁。
方粒言作為短期暑假工,再有半個月時間就要回學校,本來是計劃好這幾天好好和沈南相處的。但是想是一回事,真的見到了沈南,細枝末節的小心思還是困擾著她。
她是個乖孩子,從小到大都是,雖然身在鄉村,可是她的家庭是鄉村改革裡最先富起來的那一批,吃穿用度完全不愁。沒有惱人的親戚關係,上學期間也沒有囂張跋扈的同學。
她人生平緩,穩紮穩打地前進著。
還沒有進入社會的她,第一個接觸到的,就是沈南。
沈南對她很體貼,很照顧,她會喜歡他,幾乎是順理成章。
但是出了校園的感情,始終都會摻雜著太多顧慮,方粒言是那種認定一個人就會一心一意的人,但是顯然沈南一直在和她保持距離。
喜歡一個人隻需要一個不起眼的理由,但是拒絕一段感情,卻是有太多太多的考量。
方粒言和沈南無論是經曆還是成長環境,完全是天差地彆,沈南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能承諾,就不要給對方期待。
但是有時候他也控製不住自己要維護方粒言的心情。
一開始的確是把她當成小妹妹照顧,但是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對方粒言的感情,早就今時不同往日了。
沈南以為,自己拒絕方粒言,是正確的,可是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他好像又有那麼一些不甘心。
他把這種不甘心歸結為,犯賤。
現在,他自己的事情算是解決了一部分吧,他隱隱覺得,是不是該和方粒言說實話了。
不過他好像沒有解釋的機會了,因為方粒言打算離開了。
“八月下旬,我要提前回學校,父母也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出去旅遊,攻略已經做好了,我也答應他們會把這邊的工作停掉。”方粒言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一眼都沒看沈南,“你給我支付的工資是兩個月的,我沒做足兩個月,你算一下具體酬勞,我把錢退給你。”
“不用退了,那是你應得的。你也為基地忙上忙下,做了很多事情,就當是給你的獎金吧。”沈南看著方粒言烏黑的頭發,心有戚戚焉地開口。
“不行,我得到的報酬已經夠多了,不把錢退給你,我心有不安。”方粒言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向沈南,著急地說。
她是個如同山澗白雪般清澈的女孩,為人熱忱善良,不占任何便宜。沈南越了解方粒言,就越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