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祿閣下,秦夜燭交給燕輕雀一個漂亮精美的木盒子。
“這是小燕道長寄存在這裡的寶物。”
燕輕雀收起,也不打開查驗,丟進乾坤袋頷首道“那貧道就先告辭了。”
秦夜燭長眉微挑,掃了掃昭昭離開的方向“小燕道長真的沒興趣嗎?”
“秦公子身邊高手如雲,本人修為更是高深莫測,應當也不是真的需要貧道一個除魔的‘外行’幫忙。”燕輕雀下了一層台階,“那魔可是很不尋常?”
秦夜燭合上手中折扇,耐人尋味地笑道“萬祿閣的外層結界,乃是我家道君親手加固過的。”
燕輕雀腳步一頓“秦家的道君,最差的也是問心境第九層的大能了。”
“不錯。”秦夜燭也下了台階,遙遙望著遠方,“她能不費吹灰之力闖入結界,隨意在萬祿閣外行走,說不定還能隨意進出,來曆定然不簡單,或許和夜月眠有關。若沒有十成把握,我不會主動出手。”
“不以秦家嫡長子的身份主動出手,卻希望貧道出手。”燕輕雀笑得很開心,好像一點都不介意,但他這樣說出來,根本就是非常介意。
秦夜燭不疾不徐道“秦家怎可與天師宮相提並論,小燕道長自己便是真丹境的真君了,假以時日我恐怕就要喚一聲道君,我家道君雖有六位,卻沒有修為及得上貴師尊張天師的,秦家又人口眾多,我這拖家帶口的,自然要比小燕道長顧慮得多些。”
這話聽著是恭維,可燕輕雀並沒表現出來的那麼友善。
愛笑的人不一定是脾氣好很善良,他可能是笑麵虎,笑裡藏刀。
在燕輕雀聽來,秦夜燭擺明了就是在炫耀秦家家大業大,而他天師宮,除了幾位大能外弟子單薄,也因不能成親,人人都親緣淡泊,很是冷清。
心裡諸多想法,燕輕雀半點不漏,再不與秦夜燭廢話,告辭離開。
他一走,秦夜燭便吩咐身邊守衛“去看看那魔什麼來頭。”
守衛得令離開,秦夜燭負手望著遠處遲疑著。
原本九華劍宗召集眾仙宗商議鎮魔淵的事,他不打算親自去,已吩咐了旁係弟子。
可從今日這魔來看,這次鎮魔淵的問題可能真的與往年不同,還是親自去一趟為好。
這邊燕輕雀剛出萬祿城,就開始找昭昭。
他撚了張黃符,口中利落念咒將黃符燒毀,煙塵給他指了個方向,他立刻貼了張奔雷符快速追去。
昭昭原先就在猶豫,所以沒多久就被燕輕雀追上了。
她還是有點緊張,睜大眼睛看著越來越近的赤金色身影,燕輕雀人如其名,動作輕盈,像鳥兒一樣快速躍到她麵前,高高豎起的馬尾被紅色的發帶綁著,和發尾的流蘇一起搖搖晃晃。
昭昭沒躲,她想和燕輕雀溝通一下,看能不能提前實施計劃,但燕輕雀好像沒交談的打算。
他離得近了,直接拆了懷裡一個精致的木盒子,露出裡麵的法寶來。
那法寶由小變大,傘身雪白裡點綴著鵝黃,傘柄墜著八卦繩結,應該就是拿來裝魔的“培養皿”霓裳傘。
一切都和昭昭想的差不多,隻除了燕輕雀本人不配合,他來勢洶洶,這家夥可不像好人。
不行。
得先溜。
昭昭想跑,也還算來得及,燕輕雀緊隨其後,不依不饒,昭昭正打算趁著兩人你追我趕,勉強和他交流一下,就發現前方劍光閃過,荊沉玉擋在了她的去路上。
“……”
砰的一聲撞在荊沉玉胸膛上,他半步未退,昭昭鼻青臉腫。
“……”
你媽的,為什麼,該躲開的時候不躲,不該躲的時候倒是閃得快。
抬頭看他,隻見他目光冰冷銳利,就知道是誤會她要逃跑了。
天地良心,她今天隻是計劃逃跑,沒有真的想跑,沒想到去掉光圈的辦法之前,她也跑不掉。
昭昭提了一口氣,在荊沉玉問罪之前先發製人。
“哎呀!”昭昭順勢靠在他懷裡,緊緊抱著他委屈巴巴道,“仙君來得正好,你再晚來一步,你的心魔就要被旁人搶走了!”
荊沉玉“……”
她是不是有什麼隱疾,不與他肌膚相親就不會說話,每次都非要抱著。
荊沉玉毫不留情地掙開她。
“詭辯。”他很冷淡地說,“修者見了心魔要麼避之不及要麼除之,怎會有人想搶旁人的心魔。”
她就是想逃跑。
昭昭哼了一聲,指著燕輕雀的方向“不信你看他手裡那把傘。”
荊沉玉望過去,昭昭又拉住了他的手臂“他就想用那個裝我,你看,他都打開了!”
見多識廣的沉玉仙君看了幾眼就明白霓裳傘的用處了,燕輕雀也的確撐著傘而來。
“你差一點就失去我了。”
昭昭晃了晃他的手臂,拖長尾音,很有撒嬌的嫌疑。
死貧道不死道友,燕輕雀是天師宮大弟子,荊沉玉不會把他如何,倒是她,如果真被認定是要逃跑,有的是苦頭吃。
荊沉玉微微皺眉。
差一點就要失去她了,這話說得不對,他向來就沒想留著她,何談失去。
手臂被人握著,那心魔剛吸取過惡念,身上滾燙,手心更甚,荊沉玉想將手臂抽走,昭昭握得不緊,他抽得很輕鬆。
但沒想到,昭昭放過了他的手臂,卻在他手掌劃過時緊緊握住了。
“我怎麼會想著跑呢。”
昭昭的嗓音柔和,說的話更是靡靡之音。
“我又怎麼舍得跑呢?”
荊沉玉的手被她緊緊握著,一點點被迫與她十指緊扣。
“你這樣好,我怎麼舍得離開你去彆人身上呢?”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永遠在你身上不離開好不好?”
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順利到昭昭幾乎覺得自己在做夢。
第一天的煉化在她的忍耐中結束時,她隻是手臂皮膚有些發皺,不撩開衣袖去看都不會有什麼特彆的感覺。
看看荊沉玉再看看自己手臂,昭昭客客氣氣地說“多謝仙君。”
荊沉玉從冰床上起來,冷淡道“君子一言九鼎,自當踐諾,你不必諂媚。”
……你才諂媚!這是禮貌懂不懂!你禮貌嗎??
苛刻地掃了昭昭一眼,荊沉玉掩袖離開,路過她身邊丟下一句“你再如何諂媚,也改變不了結果。”
昭昭“……”
簡直缺天下之大德。
站起身,追著荊沉玉出冰屋,昭昭喊他“你要出去?”
荊沉玉頭也不回“今日先到這裡,本君要出去吐納煉化之氣。”
“在靈府裡不能吐納嗎?”
昭昭倒不是舍不得他,就是每次都煉化完就出去,那她還有什麼機會?
哪怕煩他煩得不行,也得勉強自己挽留他。
往前幾步,昭昭心裡怎麼想的麵上一點都沒透露出來,容色清麗的臉上掛著溫溫的笑,非常良家女子,半點魔的樣子都沒有。
“是怕我打擾你嗎?”昭昭柔聲說,“我不會打擾你的,你要實在不放心可以布下結界……”
她話還沒說完,荊沉玉身形就開始消失,這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昭昭急了,咬唇陰測測道“你不會是怕了吧?”
怕?
荊沉玉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他本來半透明的身形恢複如常,轉過身來看了她一會說“你方才那副溫良模樣實在扭曲,此刻模樣正常許多。”
“……”不對你陰陽怪氣你不舒服嗎?
“激將法對本君無用。”荊沉玉回到她身邊,俯視她道,“但在此煉化,或有益處。”
他說完就回了冰屋,昭昭站在外麵的風雪裡冷笑。
激將法對你沒用?
放屁,你就是被激將到了,要不是看過原書,還真被你給裝起來了。
荊沉玉這人要說真有什麼弱點,那就是修殺戮之劍,難免血腥氣過重,十分好戰。
他為人極度理智極度絕情,就是不太聽得了彆人質疑他是不是怕了,是不是要逃。
在他看來,與人交戰,除了生就是死,沒有第三種結果。
這樣的小性格也無傷大雅,畢竟普天之下敢這樣質疑他的人,除了原書裡被乾掉的幾個男配,也就昭昭了,對大局沒有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