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抓起老板端上來的酒壺,湊近嗅了嗅,濃烈酒香伴隨著藥材特殊味道,直衝天靈蓋。
小酌一杯,淡黃酒液晶瑩剔透,濃稠掛杯,入口內斂,隻留藥材充斥喉間。
雪岑小口小口解決麵前甜品,許是糖都長到她身上了吧,笑起來甜美異常。
煤球窩在桌子上,一口一個啄食麵前盤子中的油炸小蟲,山林之國昆蟲遍布,發展出蟲子料理也算是正常。
歡快放鬆氣氛在酒館中彌漫。
月光從雜誌大小的柵欄灑下,銀色光輝照亮林虎一半臉頰,眼眸忽明忽暗。
這次或許就是機會,腦海中都是腰間跨著雙刀少年的身影,古樹獵人麼?
回想起押解他們時,海兵看向獵人團首領崇敬的目光,心頭伸出絲絲希望,或許可以向他求助試試。
‘哢,哢’軍靴踩在乾草上發出的響聲,打破牢房寧靜,一道挺拔身形軍官出現在黑暗中。
“你就不能安生點?”梁君目光無悲無喜,語氣淡漠。
“事情怎麼樣了。”林虎見到他,目中明亮,快步走到牢房前,雙手緊緊握在欄杆上,力道之大,指尖骨節都泛白。
草藥配額事關重大,關係到剩餘族人生存問題,由不得他不緊張。
梁君背靠廊道牆壁,從懷中掏出煙盒。抓起一根叼在嘴邊。
‘啪’打火機清脆點火聲,橘紅光點明暗閃爍。
“山祈沒同意。”紅芒猛地亮起,隨後暗淡,青灰煙氣嫋嫋升起。
海軍上校聲音冷淡,仿佛路人一般毫不關心,這句話會對監牢中的囚犯造成什麼影響。
‘哐啷,哐啷’鋼製欄杆受到巨力撞擊,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
林虎蒲扇大小手掌上,血管根根凸起,額頭青筋暴起。
“他怎麼敢啊,那些可也是他的族人”不可置信的怒吼從虎口咆哮而出,搖晃柵欄的力道越發大“山祈,他難道忘了,身上流淌的俺們林海部落的血脈”
豹眼圓睜,滿是不忿。
梁君斜眼瞥了發泄怒氣的林海部落酋長,心頭冷笑‘替代品就是替代品,一點都沒有國主威嚴。’
林虎並不是林海部落酋長還健在時,指定培養的接班人,充其量隻是個部落受到滅頂之災後臨時拉起來的樣子貨。
不,甚至連樣子貨都不合格,情緒都不能控製妥當,甚至在林海部落生還者中,他都不算優秀。
倘若不是身懷皇室血脈,這種單純家夥怎麼可能接過國主
難掩心頭憤懣,可意識到即使將牢房砸爛,也不能改變局勢。林虎強壓下對山祈不滿,目光重新聚焦在海軍上校身上。
“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去拿回屬於林海部落的東西。”明顯帶著命令式的語氣,讓人十分不舒服。
梁君聞言,眼睛微微眯起,指尖曲起,彈掉手中煙蒂,腳掌用力碾碎。
“我不是你的仆從,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還真把自己當國主了?雙眸中冷意更甚幾分,對自己沒有清楚認知的家夥真讓人厭煩。
還想通過血脈之間的聯係,強迫山祈幫助林海部落,也不找塊鏡子照照自己。
占便宜沒夠,你們當初對群山部落做的事情忘了?
封鎖山道,全麵壓製群山部落,通吃大量聯盟配額。要不是有山祈給群山蓄了口氣,恐怕他們都不一定撐能到現在。
“保護皇室,不是你們的義務嗎?”林虎神情倔強,昂著頭像位不服輸的孩童。
牢牢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渴望翻盤。
“皇室隻有你一人,你的族人可不算。”意識到和這個家夥生氣沒有任何意義,梁君語氣恢複到古井無波。
看其還想糾纏,他接著補充“就算將你打昏,帶離島嶼,也不算違反救助義務,收起你的小心思。”
擁有海軍駐紮的島嶼,其國主與特定成員,能享受聯盟的救助服務。
國家到來岌岌可危的時刻,可以通過向駐紮海軍求救,保護自身。
這也是聯盟擴張加盟國的手段之一。
聯盟發展至今,不乏有國主將救助義務,玩出花的。
可像林虎如此憨直,即使數遍整個聯盟都少有。
海軍上校解下腰間黃銅鑰匙,屈指一彈,劃過銀白月色,跌落到牢房乾草上。
“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走。”梁君拋下鑰匙,轉生離開,走出牢房時,回眸看來眼跌坐在地的‘國主’鬆了口氣。
林虎頹然無力坐在乾草堆上,對落在腳旁的鑰匙熟視無睹,雙目呆滯。
怎麼會這樣?雙手沿著臉頰深深紮進頭發中,用力朝兩邊撕扯。
最後一道保險也崩斷了,難道我林海部落,隻能回歸茹毛飲血的荒蕪時代,再無崛起。
頭顱低垂,愣愣看著鑰匙,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襲白袍,對還有他。
就像落水者拚命抓起溺死前最後一根稻草,他已經顧不得思考。
抓起腳邊黃銅鑰匙,大步流星,踏出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