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為什麼要傷心?”隨兒脆嫩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
李鳳寧卻是一怔。
“她待你不好,你還舍不得她?”隨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有著明顯的不解。
隨兒顯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也明白她是怎麼想的。
李鳳寧又是一怔,有一瞬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不明白……”
“她從來沒有儘到做娘的責任,卻總是喜歡對著你擺架子。她護著李鸞儀那樣的人,但是從來都對你不好。”隨兒卻說得極認真,“現在不用做她的女兒,不是更好?”
隨兒這是還在介意李鸞儀買通外人導致她受傷的事?
李鳳寧的心裡,不由得就是一鬆。
“殷家的兩位大人,還有幾位小姐公子,都不是會聽旁人胡說八道的人。”隨兒說得極其篤定,“就算她是皇帝,難道她說你不是君上的女兒就真不是了?”
先是在背後對著李端她來她去,後頭又把李昱的聖旨稱為“旁人的胡說八道”。這孩子真被她養成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了。
隻是……
這些胡說八道也蠻不講理的話,聽著卻實在是溫暖熨帖。在這寒涼的秋夜裡,仿佛一口暖酒下肚似的,令李鳳寧整個人都輕鬆了幾分。
“小姐這麼厲害,自己單過不是更好?”隨兒說,“在魏王府還要顧忌這個要顧忌那個,小姐搬出來之後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這句且不是全為了她。
隨兒在王府裡也過得束手縛腳,隻怕不喜那裡的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李鳳寧忍不住勾了下嘴角,“換個地方好讓你繼續瘋玩嗎?”
隨兒嘿嘿一笑,接著開始在她腿上扭來扭去,隻為與她貼得更近。
少年的體溫在這寒冷的秋夜裡自然愈發明顯。於是李鳳寧眉頭一皺,伸手箍住他的身體,“彆亂動。”
而她不過微一分神,就正好被他伸長脖子一口親在臉上。她才怔愣於隨兒的舉動,耳邊卻傳來他柔軟溫甜的聲音,“小姐彆再難過了好不好?”
李鳳寧再次一怔,愣愣地抬起眼,卻對上一雙滿是在意的眸子。
這孩子……
隨兒見李鳳寧一雙眸子就看著他,甚至眨也不眨,他再度抿唇一笑然後作勢又要去親她。
李鳳寧及時回神過來,一把擰住他的臉,“乾什麼。”
“痛痛痛,小姐放手……”
隨兒被她掐得淚光漣漣,卻隻敢嘴上討饒,不會用手去拉她。
“隨兒,讓我起來。”
李鳳寧起身後在墓邊的枯樹上折了一杆枯枝。隨後她再度回到供桌前,而這一回她雙膝著地,鄭重地跪在墓前。
隨兒不明所以,卻老老實實地跟著跪好。
“外祖母,我現在的確很難過。您過世沒多久,李端視我如敝履,迫不及待地把我趕出門。陛下全沒半點疼惜我的心情,搶走我最珍貴的東西。但是如果我自怨自艾下去,您會不高興。”李鳳寧說,“您教出來的孩子,不可以一直愁雲慘霧地躲著哭。就算您留給我的字條破了,鳳寧依然不應該哭。”
她說完,就動手解開發帶,然後粗手笨腳地把自己的頭發再度束起成一個發髻。
“鳳寧隻願今生恣意,再不會被人強奪去任何東西。”
李鳳寧把樹枝朝發髻裡一插。
“鳳寧自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