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賞個臉,與本王一同用個午膳?”李鳳寧朝鳳未竟看去。
鳳未竟點了點頭,他正順著李鳳寧的話要斂衽行禮的時候,突然整個人一晃就朝前撲。
李鳳寧心裡一跳,竟然想也沒想就朝前一接,堪堪把人接到懷裡,急道“清容,你怎麼了?”
有好一會,鳳未竟隻靠在她身上,正當李鳳寧急到想叫人的時候,他才低低地說了聲,“沒事,隻是腳有點僵了。”
隻是站那麼一會功夫,他腳僵到連步子都沒法跨。
這個人的身體……
差到如斯田地。
在涼州的時候就是這樣。之前行船的時候他睡得比所有人都早,起得卻也比所有人都遲。當時李鳳寧隻道他大家公子,不好意思與一般女人廝混。但是等上岸之後才發現不是。當時其他人都騎馬,唯獨鳳未竟坐車,但是在第一天僅僅趕了四個時辰的路之後,第二天他就發燒,在驛站臥床不起。沒奈何,李鳳寧隻好留下人和銀子,自己先行上路。
“謹安,我……”鳳未竟使勁想自己站立失敗之後抬頭看李鳳寧,或許是她表情過於凝重,竟使得他聲音局促不安起來,“我沒事的。”
“能走麼?”李鳳寧隻輕聲問。
“再……再一會。”依舊靠在李鳳寧身上的鳳未竟露出一絲赧色。
大朝會如果時間太長,先帝和陛下都會賜那些老大人坐。而李鳳寧也不止一次看見過,那幾位年長的大人從太醫署叫了司醫過來按摩腿腳。
那可不是站一會就能好的。
李鳳寧俯身一抄,打橫把鳳未竟抱了起來。鳳未竟低呼一聲,下意識抓住她的衣襟。他抬起頭似乎想要反對的,卻在發現李鳳寧挑著眉正看他時,終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又低下頭去,叫李鳳寧隻能看見他漸漸發紅的耳朵。
李鳳寧叫鬆煙前麵帶路,快步把鳳未竟送到鋪設好午膳的地方,然後扶著他坐到椅子上。
而等到李鳳寧在他對麵坐下的時候,他臉上的紅霞還沒退下去。
說實話,其實仔細看的話,鳳未竟長得相當不錯。隻可惜病弱奪走了他皮膚本該有的瑩潤光澤,再加上嘴唇都毫無血色,以至於……
李鳳寧眨了眨眼。
他的唇色不均勻。
像是……
抹過胭脂了?
李鳳寧下意識低頭,果然看見衣襟上一道紅色。
李鳳寧再度抬頭,這回倒叫她看出些不同來。
他何止用過唇脂?
他還敷過粉,畫過眉。他那身藕色比甲和嫣紅裙子都像是這一季新出的料子。
鳳未竟為了今天……
仔細打扮過。
咦?
突然之間,有點壓抑不住一種名為“竊喜”的情緒。雖然未免她突然笑起來顯得太詭異,於是用假咳遮掩過去。
“謹安,這個豆腐……”鳳未竟抬眸,難掩訝然。
豆腐?
李鳳寧朝桌上一看。
深色砂鍋裡,一塊細白嫩滑、棱角分明的豆腐躺在澄清透明的湯汁裡,豆腐上盛著黑色的醬。泉水豆腐是邵邊名菜,李鳳寧隻是想著他離家日久,所以吩咐了仿做一份而已。
“那個廚子可是自稱從邵邊來的,清容你嘗嘗?”
“謝謝。”在還沒有起筷之前,鳳未竟朝她笑了一笑。
一瞬間,仿佛有陽光照入清澈的小溪,叫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其實吧……
於是這個念頭突然之間就毫無征兆地出現,然後在李鳳寧的腦海裡安營紮寨再也不肯離去。
如果先帝給她定的是眼前這個人的話,她是不會有一絲一毫不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