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廝待她們飲儘,青檀便伸了手接過,而另一個端溪便問“主人與君上是用些點心,還是就寢了?”他雖語氣平常,奈何一雙眼睛卻在李鳳寧和鳳未竟之間轉來轉去瞧著,竟毫不掩飾他眼中三分好奇七分狡黠的樣子。
鳳未竟哪裡會看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於是先前還鎮定自若,一見他這眼神頓時又不好意思起來。
“死小子,促狹到這裡來了。”李鳳寧眉頭一挑,“我叫你備的熱水呢?”
“稟主人,早就準備好了。”端溪嘿嘿一笑,便又低眉順目回複成一副乖順模樣。
……熱水?
鳳未竟呆了一下,覺得自己聽不明白了。
熱水是乾什麼用的?
他正晃神間,青檀和端溪已經轉到他身後,踮起腳尖給他卸下發冠,然後又把他的頭發綰成鬆散的發髻。而當那仿佛有十來斤重的發冠脫離他頭頂之後,腦袋一下子輕鬆下來,再也沒有轉轉頭就會扭斷脖子的感覺叫鳳未竟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
那隻是下意識的反應,隻是當他抬眼看見李鳳寧挑起一邊眉時,又有點不好意思,隻得小聲解釋了一句,“好重。”
“嗯,看著是挺重的。”李鳳寧卻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拉高了嘴角。
兩個小廝小心翼翼地收拾起他的發冠,而李鳳寧乘這個時候伸手去扯他腰帶。鳳未竟伸手一攔,麵上漲紅了,瞟了那兩個小廝一眼,以沒比蚊呐響多少的聲音低道“他們,還沒出去……”
李鳳寧卻輕笑出聲,她手上一拉,就扯下鳳未竟的腰帶,然後三下兩下剝掉他的外衣。“君上,要出去的是我們呢。”然後她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件全毛的大氅來,一抖開就把他裹了進去。
出,出去?
鳳未竟才瞪圓了眼睛,就被李鳳寧打橫抱了起來。他低呼一聲,隻好緊緊抱住她的脖子,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新婚妻主把他朝屋子外頭抱。
片刻後,鳳未竟對著一池子冒著熱氣的池水發呆。
新婚之夜,是要先沐浴的嗎?
哪裡都沒有這種風俗吧?
他不過走神一會的功夫,李鳳寧居然已經把衣服都脫掉進了池子。
四壁上掛著八盞宮燈,漢白玉的池子底麵還嵌著好多的夜明珠。在一池子清透見底的熱水裡,除卻一點嫋嫋水汽,什麼也阻擋不了他的視線。
所以,李鳳寧的身體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以醫者的目光來看,李鳳寧一身骨肉勻停,肌肉雖不粗壯卻也不瘦弱。她的肌膚飽滿而有光澤,在夜明珠幽幽的光華裡,顯得異常柔潤而充滿生命力。
“還喜歡你看到的嗎?”
李鳳寧低低的一聲,喚回鳳未竟的神智。在他意識到自己居然盯著李鳳寧的身體看了半天,雖然全天下人都不能說他不可以看,但是鳳未竟卻仍然在瞬間漲紅了臉。
“再不下來,你要著涼了。”李鳳寧伸出沾著水滴的手,“來。”
鳳未竟乖乖地脫下大氅,但是他試了幾次都沒法脫下褻衣,隻把自己的臉弄得越來越紅。到最後他索性一咬牙,穿著褻衣就直接下了水。
熱水包裹身體的瞬間沒叫他覺得有多舒服,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都都在她涉水過來的聲響上。
李鳳寧顯然是看出他挓挲著手腳,根本沒膽子靠近的模樣,因此主動拉起他的手,叫他環住她的腰,“今天累不累?”
然後在他雖然手已經貼到她身上,但是眼神卻到處亂飄的時候,她把手指伸進他的頭發裡,輕輕地按揉起來。
“早知道你頭上要戴那麼重的東西,我叫尚衣監改式樣了。”
李鳳寧柔柔軟軟的聲音,與她指尖的觸感,在慢慢消解他的緊張。
“一輩子就一回嘛。”不知不覺間,他放鬆了下來。
“我跟大姐姐和姐夫說過,明兒你休息一天,後天再與我一同進宮。”
進宮……
新嫁的夫郎要去給長輩請安問好,他嫁給李鳳寧,請安是要去宮裡的。
那本來就是,應該的……
“好……”
李鳳寧的手移到了他的後頸上,輕重合宜地按揉著。池水的熱力開始顯現出來,鳳未竟愈發地不想動了。
“清容,你知道嗎?”李鳳寧把手伸進他的褻衣裡,在他後背的穴道上繼續按揉著,“我為了趕走你那個討厭的師姐,許了她一個九品的官位,還有一棟三進的宅子。然後又出了五千兩銀子,在外城買了大宅送給國子監,又好說歹說求了大姐姐好久,才把崇文館給淘換出來送給你們家。我歪纏到單祭酒答應去幫我做媒,為叫小六幫我說情喊她六姐,最後還把平州太守芮家的一塊玉給搶了。清容,我做那麼多的事情,不是隻讓你陪我幾年。”她停下手,抱住他,“清容,你至少要陪我四十年。等我們都頭發都白了的時候,我可以允許你比我早走幾天。”
白頭偕老麼……
困倦漸漸彌漫了上來,朦朧了他的笑意。
好啊。
當然,好啊……
他的新婚妻主說要與他白頭偕老呢。
哪裡會有不好的……
有風……
吹在他脖子上?
鳳未竟慢慢睜開眼睛,然後瞬間瞪圓。
因為離他隻有幾寸遠的地方,有一張臉。他幾乎倒吸一口涼氣,心臟一陣撲通撲通亂跳。
他……
對了,他昨天成親了。
拜堂,入洞房。前頭喜宴結束後,李鳳寧帶著人回來掀他喜帕。她三言兩語趕走企圖鬨洞房的客人之後,她帶著他去了沐浴,然後說了些無論怎麼聽都很甜的事。
但是再之後……
他好像是睡著了?
鳳未竟頓時一陣訕然。
她沒有生氣吧……
一番好意想要先沐浴解乏的,結果他居然在新婚之夜就這麼睡過去了。
他這樣的夫君,隻怕也是破天荒了。
隻是……
他現在可以在這麼近的地方看她了。
大度也好,風趣也罷,她在他麵前總是很鮮活,總是很充滿陽光和朝氣,像是如今這副安靜的模樣卻是第一回見到。
近看依舊充滿光澤的皮膚,生命力濃鬱得仿佛都能朝外流散了,真是看著就覺得……
鳳未竟舔了舔嘴唇。
她是他的妻主了不是麼。
他慢吞吞地,一點一點地挪近她。
而就在他即將碰到她的時候,她突然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
“謹,謹安?”鳳未竟下意識想要後退,“早……”
李鳳寧像是沒醒過來似的,連眨了好幾下眼,然後下一瞬間,她突然伸手扶住他的後頸,在鳳未竟怔愣的瞬間,她的嘴唇就貼了上來。
仿佛在品嘗什麼從沒吃過的食物一樣,她先是舔了舔他的嘴唇,然後慢吞吞把舌伸進他的口裡。她舔過他的齒齦,然後好像搜尋什麼秘寶一樣輕輕探進去,尋找到他的舌勾畫□□起來。
柔膩濕滑的感覺是如此的新奇,於是他學著她的樣子,反卷過去。緊接著她好像得到什麼鼓勵一樣,一下子就激烈起來。她吸吮推搖與他糾纏在一起,而等她終於願意放開他的時候,他不由大口大口喘氣。
“你昨天居然睡著了。”李鳳寧在他耳邊抱怨,然後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好容易才沒那麼喘的鳳未竟隻覺耳朵又跌進一片溫熱濕滑裡,才出口的句子斷成幾截,“謹……安,天亮了……該,該起了……”
“你不覺得在起床之前,我們應該先把該做的事給做了麼?”
李鳳寧一翻身,壓在他身上。手輕易地就尋到衣裳的縫隙,伸進去摸到係帶,一拉一扯之間,就叫他上衣全敞了開來。
“但,但是……謹安,謹安!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