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寧天下!
聽枕月說李賢病危,李鳳寧哪裡還坐得住。
她甚至沒吩咐下人,自己一路飛奔去馬廄。牽了馬就從側門一路疾衝出去,留下身後一群目瞪口呆的馬婦,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所幸安陽不閉城門,再者巡城兵馬司屬下衙役也個個都認得秦王那匹五花馬,否則僅憑著她夜禁時上街,便又是好一場擾攘官司。但即便李鳳寧發了瘋一樣把那匹全赤月都有數的名馬抽出條條血痕,等她一路疾馳到了城西塗山大營的時候也已是深夜。
“來者止步!”“哐”一聲,大營門口守衛的兵士舉起長矛對擊,攔住李鳳寧的去路,“大營重地,擅闖者死!”
一路狂奔過來的李鳳寧急忙一拉韁繩,馬一陣嘶鳴,差點就沒能避開刺擊過來的長矛。李鳳寧雖然心裡急到不行,可殘存的理智告訴她,這幾個兵士並非虛言恫嚇。當下也隻能按捺下滿心焦急,“速去通報,就說秦王李鳳寧要入營!”
幾個穿著鎧甲隻露出眼睛的兵士麵麵相覷,餘下的人裡便有一個說“我等並未接到命令說殿下會來,殿下可有手諭?”她的語調較之前平和許多,隻是話中的意思卻顯然不信騎在馬上這個就是秦王。
李鳳寧一陣焦躁。換了平時這個叫儘忠職守,但李鳳寧隻要一想到,或許耽擱那麼一會也會變成她的終身憾事,或許就錯過最後一麵,心裡愈發急得跟架在火上烤似的。她甚至不耐煩再與兵士說話,一抽馬鞭就要硬闖。
守門的四個兵士見本就心存懷疑,見李鳳寧一言不合就要闖,簡直坐實了她圖謀不軌的猜想,落在最後那人跑去敲響警鐘,其他的人都大喝著用長矛刺擊過來。
李鳳寧不管不顧地朝裡衝。
馬身上被紮出幾條深可見骨,有好幾下幾乎就紮到李鳳寧的腿上,可禦賜的五花馬到底不同,它不僅突破了兵士的防衛,甚至帶著李鳳寧衝到了大營門裡好幾步。
雖然最多,也隻有幾步了。
警鐘響起後,兵士潮水一般湧出來,團團圍住李鳳寧。五花馬雖比尋常馬匹更勇健些,到底也是血肉之軀,哀鳴著轟然倒下,把李鳳寧也掀翻在地。
就在兵士們把被馬壓住腿的李鳳寧拖拽出來,反綁住手抓起來的時候,有人大喝一聲,“停手,放開她!”
李鳳寧同鉗製住她的兵士們一同抬頭看去,瞳孔猛地一縮。
門下省諫議大夫黃詞。
枕月雖然不會騙她,但是在沒有親眼看見的時候,李鳳寧總還抱著一絲幻想。
或許是枕月看走眼了呢?
可是,當門下省的官員在深夜中出現在塗山大營的時候,真的就隻有一種解釋了。
“殿下。”越眾而出的黃詞表情很不好看,“您太輕率了。”
雖然不知道李鳳寧是誰,但顯然都知道黃詞是誰的兵士們,在一聽到她稱呼李鳳寧為殿下,頓時便規規矩矩地縮了回去。之前抓著李鳳寧的幾個,還露出驚惶不安的表情。
但這一切,卻完全無法影響李鳳寧。因為她現在能做的事,隻是問宋沃,“大姐姐……在哪裡?”
她努力想要鎮定的,卻完全無法掩飾她語聲裡的慌亂。
而原本一臉責難的黃詞,忍不住歎了口氣,“殿下隨我來吧。”
一路穿行,到了塗山大營的主帳。裡麵燈火通明,都透到帳子外頭來了。而帳外密密麻麻站著好多人,有各部省的官員,還有太醫院的太醫。她們見李鳳寧來了,紛紛低頭見禮。
而李鳳寧卻視若未見,大步走進了主帳。
帳子裡一股濃濃的藥味。然後尚書都省仆射廉定,門下省侍中宋沃,還有鳳閣大學士連翰三人靜靜地站在屏風外頭,三人正小聲議論著什麼,聽見聲響回頭見是李鳳寧,都露出訝然神色。“殿下,您怎麼來了?”宋沃踏出一步,似是想阻攔的,但是一旁的廉定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搖搖頭,宋沃一怔之後隻得朝屏風後一指,“陛下……在裡麵。”
而李鳳寧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與她說話,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是撲到了屏風後麵。
李賢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