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搖晃,視線不佳,但仍能看出這送子觀音的雕工極佳,顯然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那男人的東西被裝落,也沒有絲毫不快,反而是緊張的問柳綿綿“這位姑娘,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他的聲音粗糲渾厚,跟鄴城的公子哥完全不同。
柳綿綿搖搖頭,側著臉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容顏,低聲道“無妨!”
那人便笑了笑,聲音灑脫“那就好,是我毛手毛腳,衝撞了姑娘!”
其實是柳綿綿自己行色匆匆,沒有看前方,更多的責任是在她的身上。
那人撿起地上掉落的蓋子,準備將盒子蓋上。
柳綿綿本想轉身就走,見男人朝著衛殊院子的方向走,她咬咬牙提醒道“公子你這具送子觀音,可是要送給桓王和王妃大婚的賀禮?”
那人十分坦誠“是,因我得了調令,明日就要啟程去赴任,來不及喝喜酒,所以將這觀音像提前送來!”
“公子還是不要出手吧!”柳綿綿道,“公子這觀音像雕工極好,但是木頭卻是陰沉木,這種木材生長在極陰之地,不吉利的,恐會衝撞了王妃腹中的孩子!”
柳綿綿說完這一句,朝男子微微躬身,也不待那人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話已至此,她覺得說的太多了。
這觀音像中肯定有貓膩。
男人粗心,在這些事情上不會多注意,也不知道這觀音像是誰給他準備的。
那準備之人,還不知道藏了多少禍心。
若是沒出事還好,要是真的出了點什麼事,又或者被有心人挑出來。
這觀音像不說能讓這男人掉腦袋,至少以後仕途是無望了。
人生真是處處都是陷阱。
柳綿綿走了,男人卻將盒子裡的送子觀音像拿出來,緩緩捏緊再捏緊。
最後,隻聽見哢嚓一聲。
那觀音像碎成兩段。
他就這樣在回廊上捏啊捏,最後把一尊觀音像捏成了一堆碎木頭。
掌心處殷紅一片。
這是他繼母準備的。
多年來,繼母一直待他不錯,之前好幾次舅舅提醒,他都沒當回事。
萬萬沒想到……
原來有一個最後的大招在等著自己。
禦書房內。
衛殊是在書房後的龍床上醒來的,他一看到這床上的九爪金龍雕飾,渾身的疲倦都被嚇得一掃而空。
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
九爪金龍床,可不是誰都能睡的。
剛坐起,就感覺頭暈目眩,他忍不住又想咳嗽,卻怕驚動了旁人,隻能生生忍著。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不必忍著,想咳嗽就咳嗽吧!”
衛殊循聲看去,隻見腦後側的窗戶邊,越皇正站在那,看著外麵。
因為角度問題,剛才他竟沒發現。
既然越皇這麼說了,衛殊也不再客氣,可是捂著胸口不斷咳嗽起來。
越皇看著他虛弱的樣子,白眉擰做一團“怎麼會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
他是真的受了重傷,那之前覺得是夫妻兩個做局,想要逃出生天的想法就不攻自破,越皇決定不再追究。
不癡不聾不做阿家翁。
“咳咳咳……父皇您也看到了,兒臣如今,恐,恐難當大任!”
越皇沉聲道“彆給朕來這套!柳綿綿你必須要娶,太子你也一定要當,這天下人你要管!不過,朕答應你,就這一次,朕就讓你娶一個妾室,你要實在不喜歡,那就娶回去供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