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茵排行在前,又是嫡出,與張楓眠更為相配。
郭敬之也是這般想的。
然則張家要的是郭春,這門婚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雙方也隻是私下裡你來我往的試探了一番,明麵上從未提起過。
所以除了兩家相關的人,倒是沒有傳出過其他的風聲。
郭婕妤垂了眼睛,擔心眸子裡的波動會泄露自己的情緒。
她淡然的說道“嬪妾與張四公子並無深交,不過張大人和張夫人待嬪妾極好,如今張四公子能聘下伯府小姐,嬪妾心中替張大人和張夫人高興!”
郭貴人死死的盯著郭婕妤的臉,挑眉問道“他要娶旁人為妻,從此與那人生同衾,死同穴,你是當真很高興嗎?”
郭婕妤吞了一口唾沫,語調平靜“嬪妾也沒有不高興的理由啊!”
“裝,你到現在還在裝!”郭貴人猛地拔高音調,整個人的狀態有點癲狂,“郭春,哪怕你能勇敢的麵對一次自己的內心,你就不是今天這個境地!”
郭婕妤抬眸,第一次勇敢的直視郭貴人的眼睛,眸中帶著幾分淩厲,反問道“嬪妾如今這境地有什麼不好?嬪妾昨日才蒙受了聖恩,得了這麼多的賞賜,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喜歡嬪妾,嬪妾覺得今後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這是她懂事以後,頭一次反駁郭貴人。
按理,郭貴人應該生氣,可她不生氣,她反而很高興。
笑麵綿羊終於要掀開那張虛偽的笑臉,露出其後隱藏的森森獠牙了嗎?
她的情緒飽滿而飛揚,興奮的繼續刺激著郭婕妤“你覺得你做婕妤,今後能做到貴人,貴妃,這就是越過越好!”
“可終其一生,你都得不到陛下的真心!你在他眼裡,不過是個玩物而已!”郭貴人的譏誚越來越明顯,“而張四公子啊,他曾經將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願意掏出來給你,隻要你當初到父親麵前勇敢的說一句讓我嫁給他,我與他兩情相悅,你們就能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可你連這樣的膽量都沒有!”
“你連為自己爭取一下的膽量都沒有!”
郭婕妤咬著牙,渾身都在發抖。
她知道,這是郭貴人故意在激怒自己,可是往事鋪麵而來,她幾乎要被那些過往淹沒了。
她還記得不到六歲時,她第一次入張府。
縱使穿著華服,她卻束手束腳,總覺得這身衣服是偷來的。
她不知道吃香蕉要剝皮,直接連著皮一口咬了下去。
婢女們都在吃吃的笑,她還以為是自己動作太大,所以引得她們嘲笑自己。
她於是放慢速度,細嚼慢咽。
那香蕉皮又苦又澀,她實在不明白,尚書府為什麼要拿這樣的水果來待客,還說是極其珍貴的玩意。
她不敢吐,擔心吐出來會彆人說嬌氣說不懂得欣賞。
可那味道實在是太難吃,難吃到她直犯惡心。
婢女們的笑聲也越來越不加掩飾,更要命的是,這個時候,郭茵姿態優雅的剝開香蕉皮,輕輕的咬了一口。
郭春這才明白,原來香蕉是這樣吃的。
她自幼在不安定的環境中長大,心格外的敏感,此時臉紅的已經要滴出血,恨不得能有個地洞讓她鑽進去。
就在此時,八歲的郭楓眠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