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的窗戶還開著。
嘭嘭嘭……
天際的炸雷之聲不絕於耳。
瓢潑大雨轉瞬即至。
殿內的簾子被大風高高的刮起,翻卷著發出颯颯的聲響。
福公公憂慮不已,卻還是壓著,吩咐下麵的人“都愣著乾嘛,還不趕緊去將窗戶關上,陛下受不得風!”
婢女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去關窗戶。
太醫正把了脈,又翻了衛殊的眼睛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將銀針包拿出來,開始紮針。
密密麻麻的銀針下去,尤其是在胸口那一塊,儼然已經成了馬蜂窩。
像是在用無數細密的疼痛,強行將昏睡的人喚醒一樣。
連續紮了半個時辰,寒冷的初冬,衣衫單薄的太醫正已然是渾身濕透。
這時,衛殊的胸口突然重重的朝裡狠狠的凹陷了一下。
像是突然多出一個巨大的孔洞,無法被填滿。
二月的心重重的提起,好在這時,衛殊發出長長的一聲嘶鳴,如同破敗的風箱,傾儘全力才發出這樣的聲音。
這一聲之後,他的眼睛緩緩睜開。
頭發發白的太醫正也重重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剛才有那麼一瞬,他其實覺得陛下已經救不回來了。
他的氣息弱到,幾乎都無法被摸到。
可他沒有說。
皇後娘娘不在,太子殿下還小。,
說出來隻會嚇住這一屋子的人,沒有任何幫助。
隻能全力一試。
好在,成功了。
衛殊緩緩睜開眼睛,茫然的四下裡看了一眼,看著空蕩蕩的崇德殿,再看看滿麵淚痕的二月,好像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朝著二月伸出手。
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好似完全不聽使喚。
不過二月聰慧,很快就跑過來,一把握住衛殊的手,哽咽道“父皇,我在呢,我在呢!”
這孩子是真的嚇壞了。
平日裡不管是何種情況,他都是自稱兒臣的。
從不會錯。
太醫正此刻也緩過一口氣,見衛殊要開口,他趕緊上前,道“陛下恕罪,剛才情況緊急,微臣便將陛下的渾身的生機畢於一處,這才將您喚醒,眼下您覺得手腳不聽使喚,喉嚨發不出聲音乃是正常的!”
衛殊做了個口型。
二月忙回答“母後還不知道吧,沒有人通知母後!”
福公公臉上滑過一抹不自然。
額啊…
他剛才讓人通知了啊,好像壞事了。
這可怎麼辦。
他剛才六神無主,太子殿下又還小,萬一出了什麼事,必須要有人主持大局,這個人,非蘇洛不可!
他一個公公,可做不了那麼大的主。
衛殊瞟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福公公縮著脖子,隻恨自己不能鑽到土裡去。
衛殊收回目光,崇德殿的大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
頂著大肚子的蘇洛如一隻胖胖的飛蛾,朝著衛殊飛奔而來。
她跑的太快了,身後青衣和流雲都跟不上,到了台階處,她重心不穩,還一屁股重重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