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羅異執意要在後廚留宿。一番苦求之下,沐晴終是答應了這個小師弟的請求。這樣一來的話,自己每天至少可節省一個時辰的時間,更重要的是,她聽煩了那句“師姐,慢一點”。
疍雲山具體有多高,羅異也不清楚,要是按這頭頂上觸手可及的星宿來看,它至少得有個數千丈吧
林中幽靜,其深處,一團綠芒隱隱閃爍著。綠芒之內,一位少年正潛心修煉,額頭,汗跡重疊,這綠芒,也忽明忽暗。
許久之後,綠芒消失,少年也收起了功法。
“這吊墜果然不凡,有了它,我吸收靈氣的速度更是快了不少,照這個速度,我的禦空之術,定能在師傅回來之前練成。”
紫珊在臨走之前,將這吊墜交給了羅異。此物上尖下粗,約有一寸來長,倒像是某種小獸的牙齒。
“嘩嘩。嘩嘩。”
窸窸窣窣的聲響自身後傳來,羅異心驚,悄悄站起。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隱約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見那女子徑直走入後廚,羅異悄然躬身挪去。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看這身影,定是沐憐師姐,可這午夜時分,她來後廚作甚?難道是?我的天,她要和我約會不成?!!這可如何是好”
正“苦惱”地想著良對之策,沐憐卻是從後廚走了出來,表情木訥,沒有絲毫生氣。她這是怎麼了?正要上前詢問,見那沐憐突然淩空而起,一瞬間,沒了蹤影。
“黃瓜,番茄,籠屜,筷子”
後廚內,羅異正挨個兒查看著,半個時辰之後,他長舒口氣。靠在了門板上,雙眉都被擰成了疙瘩。
她到底要找什麼!輕風拂過,水缸內,波光粼粼,銀月之色不斷蕩漾,刺得他雙眼發酸。揉揉眼睛,困意襲來。
“連這水缸都忘記蓋了,若是被沐晴師姐看到的話,又少不了一番責罵。”
羅異拿起灶台上的木蓋,隨手放在了水缸之上。
廚房外,有一小小竹屋,一床一椅,彆無他物。忽的,一陣山風吹來,窗戶應聲而開。
“哎,連這山風都捉弄於我”
窗戶一尺來長,四四方方。正對著廚房的門口,孤零零的,立著一笤帚。
“這門口,似乎少了點什麼?似乎對了,水缸!”
一瞬間,羅異隻覺渾身汗毛炸起,眼前詭異的一幕,猶如驚雷在腦海中不斷崩裂。水缸!今早沐晴師姐還打趣著告誡自己,要照看好門外的水缸,可如今這水缸卻莫名其妙的跑入屋內,再回想起方才沐憐師姐的種種異象,心中頓起不妙之感。想到此處,羅異急忙跑出竹屋,淩亂的衣衫都顧不上整理。
掀起水缸上的竹蓋,羅異仔細查探著。這水裡,似有種異香。不久之後,羅異突然看到水麵上竟是生出一道旋渦,那旋渦急速旋轉,一股莫名的拉扯之力出現,腦海中一陣混亂,而他也竟被這玄妙一幕所控製,漸漸的,雙眸不再清澈,似有一層薄紗遮在了上麵。
不好!羅異心中稱奇,急忙運起體內真氣。可這真氣卻像是被這旋渦禁錮了一樣,渾渾噩噩的飄蕩在各脈絡中,一息之後,他竟是連呼吸都變的緩慢,甚至,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喚。
“我難道就這麼死了?是不是死了之後,就能回到我要回哪?我要回哪?為何我心中總有一個莫名的念頭,我究竟想去哪!我腦海中總會出現的那個白衣女子到底是誰!啊!!!!!”
“唧唧。唧唧。”
門外,一隻小獸朝著羅異不斷叫嚷。渾噩中,他似被清流澆灌一半,一瞬間,這禁錮之力消失。羅異無力的靠著水缸,胸口起伏不斷,大口喘著粗氣。門外的那隻小獸也不再焦灼。靜靜的站在外頭,隻是眼中的擔憂之色並未減少。
片刻後,羅異緩步走出,疲憊的身軀像是剛經曆了一場惡戰,虛弱不堪。腳下,一隻白色小兔安靜的待著,四目相對。
“謝謝你。若不是你的這聲叫喊,我怕早已成了一具死屍,我欠你一命”
話未說完,那白色小兔環顧四周一番,匆匆逃離。
“這這就尷尬了,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
門外,羅異麵色凝重,眼神也不再渙散。許久,他終於做出了決定,毅然向著水缸走去。體內流轉著的真氣,也愈發純淨。
夜色下,一團綠芒在這疍雲山不斷晃動著
次日清晨。
長長的方桌旁,左右各坐著兩位師姐。而沐晴卻麵色凝重,隻喝了一口清湯便走到門外。同樣奇怪的還有沐憐,麵帶倦意,眼中血絲布滿,再也沒了平日裡古靈精怪的樣子。吃飯的時候,也沒和羅異拌嘴,與平時的她相比,判若兩人。
“師姐,是出什麼事了嗎?”
沐晴麵向竹林,擔憂之色浮上麵龐。衣袖輕舞,一股怒氣飄蕩在她周身。許久,才開口說道
“昨日,守著北山的均瑤向我借了十數人,說是北山附近有異動,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均瑤?”
“你初入師門,不知此人也不足為怪。均瑤是師傅的內門弟子,與你的身份差不多。”
“他也是男修?那他”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滾回去吃飯!”
見沐晴突然發火,羅異舌頭一吐,灰溜溜的跑進了廚房。身後虛無中,一道紫氣緩緩逼近,回頭望去,見一女子腳禦仙劍,破空而來。額前飄著一縷紫發,青紗遮麵。隱約中,看到她身後帶著數十位女修,一股肅殺之勢迎麵而來。
“均瑤師姐?”
“三年未見了,師妹可好?”
她便是均瑤?身著紫色仙服,頭上青絲隨意垂肩,雖以青紗遮麵,但言語之中的輕蔑之意卻是“坦然”顯露。一雙玉手白如仙雲,白的虛幻
“北山有何情況?”
沐晴神識探出,未能看到被她借走的數位師妹,雙目一寒,疑聲詢問道
“均瑤師姐,我那數位師妹呢?”
“哎,那十數位師妹果真是派內佼佼者,征戰之時毫無懼色,隻可惜”
均瑤頓了頓,伸出手,輕輕撥弄著額頭的那屢發絲,青紗遮掩的紅唇顯出一絲異笑。
“隻可惜,她們都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