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瞬間,那令人擔心的木板終究是沒有耐住折磨,在巨響中墜落,伴隨著騰起的塵煙唱響了此生最後的哀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是幸運的,因為它不用再經受磨難了。
“劈啪!”
在木板塵埃落定之後不久,一道爆裂聲響起。
是那具人形黑盔甲破鏡而入的聲音,是的,破鏡而入。
這裡可是三樓啊,喂!聽到身後鏡子破碎的聲音,蘇言在一瞬的眩暈之後,腦海中騰起的念頭惟餘下恐懼。
他會飛?要不然他能跳十米?
不去回頭,也不敢回頭,蘇言看著麵前足足十米間距的地麵,終究是沒有跳下去,他飛快地朝著近的那側樓梯奔去。
黑甲生物在破鏡入室的瞬間踩著身後的牆壁一個彈射,直直地再度將門撞了開來,旋即他停下了腳步,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兒,片刻後,繼續向著蘇言奔逃的方向追了過去。
“呼……呼……”
看來這具身體沒有什麼神異之處,短暫的劇烈運動所產生的負荷似乎和普通人一樣,不過,沒有記憶佐證的話,也說不準?
蘇言離開建築物後,在暗巷中一邊奔行,一邊不著調地想著什麼。
好像沒有追上來。
在不知道穿過了幾個小巷後,蘇言喘著粗氣靠在了一堵爬滿了藤蔓植物的牆邊。
或許他在平麵上的移動速度很慢?
蘇言回憶起在晚霞中緩慢行走的黑甲生物,覺得這一推測有一定的可能性。但其實他明白,這一猜想隻是做士氣上的一點安慰,順便,從實際處況分析,由於從劇烈行動中的急速脫出,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靠在散發著潮濕氣息的牆邊,蘇言覺得此刻自己能夠做的,大概隻剩下祈禱了。
可惜,天並不遂人願。
這一次是右眼的餘光,踩著晚霞最後的餘暉,黑甲生物緩緩地向蘇言走來。盔甲在行走中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此刻宛若是地獄中敲響的鐘聲,揪人之心。
伴隨著影子的迫近,一股濃烈的臭味順著風飄進了蘇言的鼻腔之中。雖然在這種氛圍中不應該,但蘇言實在是無法忍受,他微微側過身,扶著牆,乾嘔了起來。
意識在催促他趕緊跑,但身體並不願意。
真是稀裡糊塗的,什麼都沒弄明白,什麼都不知道,就要結束了。
在這一刻,悲哀的情緒壓過了恐懼,一種空洞的感覺在軀體裡流竄。
不過,他還留著最後一絲幻想,因為認為自己被追殺。以及自己所做出的逃亡行為,都是基於自己的判斷而產生的,或許,不遠處那個散發著濃烈臭味的黑甲生物並非是來殺自己的。
懷著這一點微末幻想的蘇言,扭過頭,輕聲道
“喂,你是來殺我的嗎?”
可惜,天不遂人願,天總是不遂人願。
黑甲生物在並不漫長的行走後來到了蘇言的身側,他緩緩地拔出了腰間的武器,一把坑坑窪窪的布滿了鏽跡的姑且還能稱作劍器的劍。緊接著,在清冷的月光裡,他舉起了那把劍。
揮劍的速度很慢,慢到能夠聽見盔甲碰撞所發出的聲音,慢到聽不見風的聲音,慢到劍還未曾落下,蘇言便撐不住疼痛與疲憊雙重煎熬的身體,倒在了黑夜的巷子裡。
慢到,他的頭顱飛起,劍應聲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