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薑子葦抬頭,他看見了牆壁上掛著的畫,那畫和他記憶中的並不一樣,但代表著相同的意義。
家人。
我們高貴,我們驕傲,我們寧可流乾血淚而死,也絕不低下高貴的頭顱。
薑子葦眼裡光又忽地散掉了,他看著棉清河,問道“小棉,是不是我一直以來都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感受。你說,逃避恐懼與死亡是一件值得被唾棄的事情嗎?”
“老頭子,你沒錯。”棉清河頓了一下,他看見薑子葦眼中的光又聚攏了一些,抿著嘴唇,他殘忍地接著道“他們也沒有錯。從這兒離開的他們,在嶄新的世界裡有了新的牽絆,畏懼與逃避……沒有錯。”
薑子葦理解棉清河的意思,但正因為理解,他才覺得分外痛心。
“一個都沒有留下來嗎?”像是垂死的掙紮,薑子葦從喉嚨裡擠出了這樣一句疑問。
高霜旗點了點頭。
薑子葦徹底低下了頭顱。
“還是有的。”高霜旗說道。
棉清河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眼角也有了幾分笑意。他知道,薑子葦垮不掉了。
“有點晚了,人都休息了,要不您明天再見?”
薑子葦看向了蘇言,蘇言又看向了白莯,白莯沉思了片刻,說道“應該可以,先休息吧,不然托著疲憊的身體,真接觸上了,也吃虧。”
“那行,各位早點休息吧。”高霜旗看了下時間,為這一場談話畫上了一個句號。
屋外,黑暗之中。
“蘇言。”
“怎麼了,白莯?”蘇言揉了揉眼睛,不太明白為什麼白莯在談話結束後給他使了個眼色,約他出來接著談話,他真的有些累了。
“蘇言,你是預言之子對吧?”
“嗯……也許。”
“那麼身為預言之子,你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特彆的,或者說有什麼特殊的權能?在這座荊玉市裡?”
蘇言想了一會兒,說道“沒有。不對,好像還是有的。”
“什麼?”
“看見卡片上的字。”
“除了這個呢?”
“……好像沒了。”
“你之前有說過陸明玉是不知道預言的,對吧?”
“對。”
“但福淩告訴了你,陸明玉將從理想海裡喚醒惡獸。”
“也對。”
“那就是說,陸明玉現在知道了福淩所知曉的一首預言之歌裡預言了自己的行為。”
“等等,有點饒,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麼知曉了預言內容的陸明玉怎麼也該能夠看出來,預言中預示了會有一個人擾亂他的計劃。”
“嗯,是的。”
“那他為什麼不去找這個會破壞他計劃的人?”
“或許是……找不到?”
“不,他根本沒打算找。預言是棉南絮留下的東西,經由薑子葦的手傳播開來,連福淩都知曉了這樣一首預言之歌的存在,身為荊玉市暗影組織負責人的陸明玉,掌控著那麼可怕的能量的陸明玉,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
“原先我以為是薑子葦散播信息散播地晚,可能就在我們來之前沒幾天,陸明玉恰巧就沒捕捉到風聲。但方才的對話裡——‘這幾年不斷地有人來,又有人走’,以薑子葦對超凡者與修行者的信任,感情,他不會不把預言內容告訴這些人的。”
“他是準備和他們同舟共濟的,也就是說這首預言之歌在荊玉市存在了好幾年了,幾年的時間,陸明玉一點兒都不知道,蘇言,你覺得這樣的可能性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