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山河!
“什麼好酒?啊……怎地客還未至,你們倒先飲上了……罰酒,必得罰酒三樽……”
堂外,腳步聲急急響起,人未至,聲已先至。狼玄機心中一動,知道必是錦城小宰到了,連忙轉頭望去,便見彩女子引著一人入堂來。
錦衣華服,貴氣堂堂,是位氣宇軒昂的七尺男子,麵容雖不是十分英俊,卻是膚色白淨,笑容和煦,一如她之前推測的那樣,顯出寬厚溫和的氣息,令人一見而生好感。
一見公子旦,這位錦城小宰便稽手施禮,口中雖是言笑,但禮數上卻不錯半分。
“錦城君言之有理,如此,我自罰三樽便是。”
公子旦笑著還禮,抬手請錦城小宰入席,而後一眼向鐘吾姬望去。鐘吾姬正自看得發怔,被這一眼驚得回神,慌忙垂下頭,凝一凝神,指尖落在琴弦上,輕輕一挑,一曲雅樂便自指尖緩緩流出。
錦城小宰振袖而坐,卻道“非也,應是小子晚至,當罰酒三樽。”
公子旦愕然,道“原來錦城君是要罰自個兒酒啊……”皺一皺眉,又道,“竟又有騙酒之嫌。”
“哈哈……”
堂上諸人皆都笑了起來,狼玄機更是輕鬆,此情此景,更足以證明,公子旦與錦城小宰私交甚好,親密無間,今日之事,已成大半,剩下的小半,便看她自己的了。
“咦?這位先生是?”
錦城小宰這才注意到堂上還有一人,其實也不怪他眼拙,狼玄機個頭稍矮,坐於席中,與錦城小宰的位置中間,恰好隔著徐仆焙酒所用之青銅酒器,擋住了她大半身體,錦城小宰聞著酒香,隻顧思量著要多騙幾樽酒吃,一時間沒注意到她也是正常。此時見狼玄機年紀不大,卻是著士袍,戴士冠,而且端坐於主客席上,頓時便吃了一驚,不由看向公子旦,鬨不明白這是唱哪一出,若說公子旦納了士,可這年紀瞧著也太小了些,毛長齊了沒有?若說不是,那狼玄機所坐的位置,卻分明是主客之位。
沒有鐘吾姬那麼好的眼力,錦城小宰此時還未發覺,狼玄機其實是女子,因而呼之為“先生”。
“這位是公子新納猛士,狼玄機,狼君,小宰莫以為她年少便小瞧於她,狼君天生奇才,有舉鼎之力,屠虎之勇,公子愛惜人才,故重禮納士。”
公子旦笑而不語,徐仆便代為介紹,很是把狼玄機誇耀了一番。
“舉鼎之力,屠虎之勇?”錦城小宰的眼珠子幾乎要鼓出來,懷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狼玄機,就這瘦瘦弱弱的少年,能舉鼎屠虎?若這是玩笑,也太好笑了。
於是他真的笑出了聲,而且越笑越覺得好笑,捶桌不已。
狼玄機麵色沉靜,待到錦城小宰笑得差不多了,方才稽手一禮,道“小女子見過小宰。”
“咳咳咳……”
錦城小宰笑意方止,一口氣還卡在喉間沒有轉圜過來,乍然聽到“小女子”三字,頓時就岔了氣,猛咳不止,捶胸頓足,好不容易才順了氣,驚駭指著她道“你……你是女子?”
狼玄機欠了欠身,道“正是。”
此時錦城小宰終於聽出她的嗓音,雖有些低沉,然而沉中含脆,若玉斷珠碎,確為女子嗓音,這才信了,轉而望向公子旦,道“公子,此為何意?”
彩女子正從青銅酒器中舀酒,倒入樽中,公子旦舉樽示意,方才笑道“吾有愛才之心,不因男女之彆而棄之,錦城君門客數十,單以力量而論,隻怕未有能及狼君者,吾得狼君一人,足勝錦城君數十門客,當此為賀,請君共飲一樽。”
言罷,他便先乾為敬,將空樽對著錦城小宰一晃。
錦城小宰也是聰明之人,哪裡聽不出公子旦言下之意,分明是激將之法,然而他並不信這瘦小女子,真有舉鼎之力,屠虎之勇,更不信區區一女子,竟能勝過他苦心搜羅的數十門客,思忖片刻,方道“這樽酒且不忙著喝,待吾一試,若此女真如公子所言,小子願與公子同賀。”
這便是默認了公子旦的要求,如果狼玄機真能力壓他的門客,這納女子為士可能引起的風波,他錦城就一力擔下了,在這費邑之地,這點能力、這點麵子他還是有的。
公子旦看向狼玄機,眼神含鼓勵之色,道“狼君以為如何?”
“玄機從命。”
見狼玄機毫無懼色,反而淡定從容,仿佛成竹在胸,錦城小宰不由暗自訝異,這女子,莫非真有本事不成?思忖間,他已向堂外喝道“虎力士何在?”
“小人在。”
一個有如隆鐘的聲音在堂外響起。
“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