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兄……】
殺人都不眨一下眼的翟樂,那日險些摔下馬背,將昨日吃進肚的乾糧都吐了出來。
翟樂卻有了其他理解。
殺了隨處一埋,一了百了,成本近乎為零,但收編就不一樣了,那是個超級大麻煩。
翟樂初時也不知那是什麼湯,便好奇與阿兄一說,時至今日仍記得阿兄那時的表情,半張臉被燭火染得微紅,剩下半張臉隱在陰影處,影子隨著微弱的火苗時隱時現。
驚詫:“沈兄,你打算收編他們?”
沈棠道:“我是想殺了的。”
他不認為沈棠兩人有這膽子,明知他的靠山是土匪窩二當家還敢殺他,至於沈棠說的挑了土匪窩,也不認為二人能做得到。
她啥時候這麼說了???
翟樂一臉為難:“不是在下故意戳沈兄痛處,隻是一人就是一張口,這裡二三十號人,那就是二三十張嘴,每日開銷得多少?即便沈兄仁心收編了,他們願不願效忠?”
土匪窩規模多大,他心裡清楚。
阿兄的話在他腦中盤旋不去。
“你,等等,容我再想想。”
她道:“也是,管夷吾說‘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可這些百姓莫說‘倉廩實、衣食足’,他們五臟廟都是空的,一家幾口湊不齊一身體麵衣裳,談什麼禮節榮辱?”
那天村裡有名老人壽終正寢,他與阿兄借住在其中一戶農家,夜幕低垂,聽到院外傳來交談聲。他好奇,透過窗隙往外看,見那瘦得皮包骨的村正,正挨家挨戶送碗肉湯。
而翟樂不同。
不知道話題怎麼跳到收編混混的地步,她隻是順著翟樂的話題好奇怎麼“帶著”而已。
仗著視力好,也看到農婦表情苦澀。
翟歡神情淡漠:【在你沒能力幫他們遠離饑餓前,永遠不要指摘他們的行為,也不要去乾涉。除非——你有佛祖割肉喂鷹的犧牲勇氣,以身替之。笑芳,他們得活下去……】
翟樂和他堂兄翟歡自東南出發,二人仗著身手好、配合默契,哪裡都敢鑽一鑽,沿路端過幾個土匪窩,殺過好幾批窮凶極惡之徒,正如翟樂說的,仗義行俠、打抱不平。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為首的壯漢冷笑著啐了一口唾沫,道:“想讓老子為小白臉賣命,做夢!待阿兄知道,你們一個個啊——”
翟樂仍是不解這話深意,直至離開村落的那天,又有一戶人家辦喪事。
翟樂情緒低沉道:“我阿兄說這些人比誰都想活下去,但世道比誰都想他們死。傷害不是活人,隻是一具屍體,那外人有什麼資格說他們殘忍、無人性?不能說……”
也有不信邪的,例如為首的壯漢。
其中幾個混混看到這幕,隱隱猜到自己的下場,撲通一聲跪下來,腦袋磕地砰砰地響,聽得人腦殼都產生了幻疼。慌得兩股戰戰,眼淚鼻涕齊下:“英雄好漢饒命啊!”
【類似的事情,從未少過。】
翟樂騎馬離開,無意間扭頭,看到亡者親屬哭著將屍體埋入提前做好的墳。隻是還未來得及封棺,村正便帶著人過來交涉。
惡徒好殺但肚子難填。
“沈兄,他們幾個如何處理?全部……”
沈棠深呼吸,擺手道:“我沒事。”
今天得罪這夥混混的不止他們兩個,還有那個站出來的白發老頭兒,那些看熱鬨的看客也勉強算進去。此次縱虎歸山,他們倆倒是無妨,但那些普通人可就遭了殃了。
沈棠:“……”
噗——
|`)跟潭子聊得太起勁,忘了還有更新。
ps:感覺祈不善的擔心根本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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