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莫名有種學校晚會上台表演的既視感。
甚至一度將笛子拿反。
這種情緒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就在沈棠吹響第一個音節的時候,瞬間就進入某種神奇的空靈狀態。她的雙手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自發吹奏這首“渡魂”。沈棠心中略微一怔,忍住打斷的念頭,任由自己沉浸這種狀態。
一刹那,嘹亮笛聲破開天際。
又似寒芒斬斷戰場上呼嘯的血腥肅殺。
明明是安撫亡魂的哀樂,此曲卻不見丁點兒沉重、悲戚與傷感,更無一絲悵然纏繞心頭,有的隻是一種亢奮、豁達、瀟灑。笛聲鑽入耳畔瞬間,連沉重肉身也輕盈三分。
甚至連沈棠自己也沉浸在笛聲之中。
陶醉般閉上了雙眸。
第一遍,笛聲範圍僅覆蓋一部分中軍。
第二遍,笛聲擴展至己方三軍。
不知道是不是樂聲的影響,原先咄咄逼人的骷髏武卒動作肉眼可見緩慢三分,力道也不如原先凶狠,眼眶跳動的渾濁火焰逐漸清明。寧燕最先注意這些變化,驚駭不已。
她再三確認不是錯覺。
不僅是這部分零散作戰的骷髏武卒,連那些被她困在言靈幻境中、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骷髏武卒也安靜許多,更有甚者,茫然張望,似乎在打量自己身處何方,做什麼。
寧燕緊張攥緊拳頭。
第三遍,笛聲灌注大量文氣,乘風而去。
擴散範圍的同時,影響也加倍。
骷髏武卒的手一鬆,武器哐當落地。
這一幕像是能傳染一般一傳十、十傳百,愈來愈多骷髏武卒停了手或者丟了武器。這讓前不久還打生打死的康國士卒茫然無措。
不是,發生了啥?
【嗚嗚嗚嗚嗚……】
這時,寧燕耳尖聽到一串嗚嗚聲,乍一聽像是風聲,細聽更像是人在哭。那聲音幽怨哀哀怨怨,似有訴不儘的委屈和傷心,聽得人鼻尖微酸。追查聲音來源,竟是骷髏!
丟了武器的骷髏武卒雙手掩麵。
甚至連眼眶跳動的火焰也化成了一團蠕動的發光液體,一顆顆順著眼眶往下滾落。
錢邕驚得嘴巴大張,一口能吞兩雞蛋。
瞧瞧一群骷髏,再看看沈棠。
他一拍大腿:“果然邪門!”
自己當年識時務真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不多會兒的功夫,笛聲進入第四遍,這次的範圍比第三遍更大,覆蓋了大坑,觸及到了高國戰場。或許是思想更單純,執念更輕的緣故,第三波骷髏受影響最晚,反應卻是最大的。當它們脫離本能驅使,四下張望看清身處地區,抱頭大喊大叫,情緒激動。
高國這邊也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
他們被這些骷髏武卒折騰夠嗆,幾乎每一次呼吸都會有眼熟的袍澤倒下,身軀插滿一根根慘白骨頭。鮮血噴濺到骷髏武卒骨骼上還會被瞬間吸收,後者行動愈發得靈活。
戰線被逼得一退再退。
敵人的規模是越打越大,己方不到兩個時辰便出現接近兩成的傷亡,全軍士氣已有崩潰的趨勢。高國方麵反應過來組織反擊,奈何效果不及預期。倒不是說高國戰鬥力真就那麼爛,事實上,高國武卒基本都是良家子出身,戰力有保障,隻是架不住有自己人出工不出力,也根本沒儘全力——吳賢之前為了討好永生教國師,也為了打壓異己,寒了人心。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
大軍的凝聚力和士氣可想而知會有多麼不堪一擊,局勢一旦不利就再也無法扭轉。
吳賢氣急敗壞卻也無計可施。
他自個兒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即墨秋兄弟插手救回他的小命,但不意味著吳賢就徹底安全了,仍舊是四麵楚歌。
“怎麼回事?”
吳賢渾身覆血,他剛才險些被偷襲的骷髏砍成兩半,要不是避開了要害,這會兒屍體都要涼了。隨著力氣耗儘,愈發力不從心。
公西仇這個文心文士完全見死不救。
一道言靈都求不來。
公西仇仔細聽:“是笛聲。”
吳賢覺得他重點錯了。
“你沒發現這些骷髏大不如前了?”
公西仇道:“沒有。”
他還真沒有發現有何不同。
吳賢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哦,是孤問錯人了。”
他就不該問公西仇,這個小辮子輕鬆模樣就不像是來打仗的。從頭到尾拎一根奇怪木杖,見著骨頭就敲,亂撒什麼東西。那些骷髏見了他就害怕,躲都來不及,哪敢湊過去?
公西仇自然沒什麼壓力。
吳賢扛不住的時候就往公西仇身邊湊,雖然丟人,但至少安全,丟臉總比丟命好。
經過吳賢提醒,公西仇也後知後覺。
嘩啦——
追殺吳賢的骷髏突然散架,毫無預兆。
吳賢眼皮一跳,拉遠了距離。
這些骷髏武卒一部分還保留著生前的狡猾,利用自身被打散還能複原的優勢,故意被吳賢擊中打散,趁著吳賢被其他武卒糾纏或者放鬆警惕的時刻,突然偷襲。吳賢沒想到它們還會耍心眼兒,上了一回當。若非公西仇拉了一把,吳賢幾條命都不夠玩兒的。
他緊張等了數息。
時間超過了骷髏複原的最長時間。
那一堆骨頭架子仍無反應。
嘩啦——
又是一聲動靜。
幾具,十幾具,幾十具,上百具……
最後是一片接著一片骷髏散架。
戰場目之所及皆是森森白骨。
唯餘笛聲不絕,響徹天際。
_(3」∠)_
唉,感覺今年的就業局勢比去年更難過了,身邊好幾個長輩都在重新找工作,年紀又大,不好找……香菇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全職幾年,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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