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郡主!
“夫人,老爺說了,您隻要將這聘書簽了,您依舊是這相府的大夫人,誰都越不過您……”來人雖然語氣恭敬,但乾瘦臉上卻帶著些許得意以及興奮,可他話還未說完就見一隻茶碗衝他正麵飛來。
本想要躲,卻已經是來不及。那隻茶碗正正的砸在了他原本就扁塌的鼻梁之後,落地應聲而碎。他抱著鼻子一陣哀嚎,劇痛之下突覺得一陣熱流,取下抱著鼻子的手一看……
“血!出血了!”
“放肆!”洛錦繡拍桌而起,大聲喝道;“汪管事,在主子麵前竟然敢高聲,要知道本縣主現在還是這丞相府的夫人。”
汪管事抱著血流不止的鼻子,憤恨的抬頭想要說什麼,但迎麵而來的卻是一雙冰冷的讓人發寒的眸子。汪管事不由得顫了顫,想到夫人暗中替老爺除去政敵的手段,雙腿開始發軟。
洛錦繡看著下首那狼狽的男人,手中把玩著一張紅色的帖子,冷笑道“不過是一張聘書,還真是勞煩汪管事你特意跑一趟。若不是礙著我這縣主的身份,怕是這聘書根本輪不到我來允,那新婦便已經進了門,做了這丞相府的大夫人了。”
汪管事低了低頭,忍著麵上的那劇痛,訕笑道“夫人言重了。”
洛錦繡繼續說道“汪管事,你也莫在我這裡裝模作樣,那威遠侯為了讓嫡女嫁進來,竟聯著我們丞相大人演了那麼一場英雄救美的把戲。嗬嗬!真是可惜呢!好好的京城第一美人,不去做那正妻,卻硬要嫁給比自己父親小不了多少的男人做平妻,姐姐不成送上妹妹,咱們老爺還真是招女人喜歡啊!隻是可惜了,他們劉家作賤自家女兒也就罷了,倒是害的成國公世子傷了心,遠走邊關,也不知道還回不回得來!”
汪管事頭垂得更低,咽了咽發乾的嗓子,成國公世子的事情不過是最近日才發生的,可已經被圈了兩月有餘的夫人竟然還能這樣快的得到外麵的消息。想到那成國公如今已經是完全恨上了威遠侯和老爺,更是重新踏進了朝堂與老爺抗衡,皇上本就優待老臣,成國公這一攪局,帶著其他老臣聯手,使得丞相在朝堂之上束手束腳,再加上原本宋國公的那些。
為了威遠侯一家勢力得罪了積威數年的成國公,老爺這一步……
“罷了!不說這些了,若不是須得本縣主手裡的這聘書那李二小姐才能進門,汪管事也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不是?”
“汪管事……”洛錦繡勾起嘴角,說道“你說本縣主若是送自己一條白綾,那劉二小姐會怎麼做?是願意不求名分的以貴妾進府,還是要等上三年得個繼室的名分?當然了,若是她亦能得了縣主的封,自然是不用等那麼久,不然像她姐姐一般,紅顏一怒另嫁他人可就不好了,你說是也不是?”洛錦繡像是覺得自己說道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掩著嘴笑了起來。
“夫人說笑了,老爺至始至終都很敬重您。”汪管事悄悄的觀察著洛錦繡,在看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後,心下一抖。
“成了!這些話你拿著去哄彆人吧!回頭本縣主就讓人把這聘書送去,省的那威遠侯夫人不安分的滿京城裡蹦躂,讓這‘賢良淑德’的丞相夫人的名聲壞在這種爛事兒上!”洛錦繡瞥了一眼汪管事,諷道。
汪管事完全沒了之前的得意,捂著鼻子狼狽的的告退。洛錦繡在汪管事走了之後,看著那張紅的刺眼的聘書,眼含殺意。
如今想來,‘我娶的是妻子,樣貌如何與之無關。’這應該是李昇對她說的最真的一句話,他需要的隻是一個有用的妻子,一個能聽話的棋子,棋子的樣貌是好是壞誰會在意。
李昇,我洛錦繡又怎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且彆急,讓我送你一份大禮,作為納妻之禮如何?
“百花。”
一聲輕喚,從房梁上躍下一墨衣勁裝女子,伏地向洛錦繡拜道“屬下在。”
洛錦繡向她交代了幾句,揮手讓百花離開。
百花說道“屬下的職責是護衛縣主的安全,決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不必多說,你去便是。”洛錦繡看著眼前這個將畢生都奉獻給了自己的女子,心裡一陣愧疚。“小心些。”
“……是!”
三個月後,丞相府納威遠侯嫡親二小姐為平妻,百官恭賀,場麵十分熱鬨,丞相夫人一如往常那般帶著溫和的笑意接過新婦遞上來的茶碗,送上一副南海珍珠頭麵以及翡翠如意為賀。一時間,來賀賓客無不暗讚丞相夫人賢惠大度。
兩日後,皇帝下旨緝拿的‘蘄州王’後人李昇,罪名是欺君罔上、陷害忠良、貪墨賑災銀,意圖顛覆我朝;同時捉拿忠勇伯洛雲秉,罪名——涉嫌謀害宋國公世子洛辰。
聽著院外的騷亂,洛錦繡微笑的看著狼狽且被怒火扭曲了表情的李昇,說道“新婚燕爾,夫君不去陪美嬌娘,跑來我這裡作甚?”
“是你!是你!”李昇雙眼赤紅,一步步的逼向洛錦繡。“是你這個賤人把我的一切都毀了!”
“噢!原來是這事兒……”洛錦繡無視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李昇,盈盈笑道“夫君納妻,雖說聘書上有我洛錦繡的名字,可還是覺得理應送上一份大禮,這樣才不枉你我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夫君,可還喜歡?”
“說!你究竟做了什麼?”李昇吼道。“不然僅憑聖旨上的罪名,皇上怎麼不會不容我自辯?”
“是啊!那些罪名不過是小玩意兒,皇上惜才,且丞相大人你口燦蓮花,在皇上那裡表表忠心也就過了。哪怕你是那‘蘄州王’的後人,皇帝也不會計較,反而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多麼的英明,敢讓曾經對手的後人成為相。隻是再如何偉大的男人也有不能容忍的……”洛錦繡柔聲道“前段日子聽說張妃突然思念亡故的父母,特意請旨去了白馬寺上香,皇上疼愛張妃,有意給張妃亡故父母追封。張妃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六皇子的生母,禮部自然要嚴謹的對待了,隻是沒想到禮部一個小侍郎能耐的很,竟然查到張妃竟然與丞相大人您是遠房表兄妹,嘖嘖!真是好巧!”
洛錦繡頓了頓,完全不理會眼前充滿殺意的男人,繼續說道“記得皇上當年禦駕親征,正直大勝之時便得到張妃產子的消息,這可是大大的吉兆!也難為張妃特意請旨去了岐山觀音寺祈福才有了六皇子,雖說張妃被人陷害使得六皇子早產一月,不過好在母子平安。隻是,說來也巧的很,當時丞相大人正好陪著我也去了觀音寺,可惜本縣主沒有張妃那樣好運。”
“你怎、你怎敢……”李昇白了臉,張妃是他父親從民間掠來的女人生的。他父親戰敗,女人孩子四散而逃。被父親舊將所救的張妃來投奔他,見她樣貌不俗,他心裡便有了計較,這件事李昇自以為瞞過了所有人,卻沒想刻意的隱瞞讓洛錦繡編造了這樣的罪名。“原來你自始至終都在監視我!”
洛錦繡冷笑“監視?丞相大人開玩笑了,我現在隻恨自己太蠢,害了父親與兄長。你想讓‘蘄州李氏’的血脈接過天下,那我就要讓你們這一脈永不見天日。家破人亡才算得上禮尚往來,丞相大人你說對否?”
“你這個毒婦……”李昇麵色鐵青,怒吼道。
這時,在院外的汪管事急躁且慌亂的喊道“老爺,不好了!不好了!京衛營把府裡包圍了。”
李昇像是沒有聽見汪管事的話,隻是看著洛錦繡沒有任何表情的麵容,冷笑著“你以前不是為了我做什麼都可以嗎?如今我李氏一族在劫難逃,那你作為海家婦又怎能例外?你就陪著夫君我一同死吧!”
說著,他便向洛錦繡撲過去,可李昇還未碰到洛錦繡便被突然躍下的黑影給踢中了下巴,倒地昏了過去。
百花對洛錦繡說道“縣主,快些離開這裡。”
洛錦繡搖搖頭,說道“告訴所有人,從現在起你們自由了。”而她得要去請罪了,但願他們還會認她這個女兒……
尚朝同和二十一年,丞相李昇及新納妻室李氏被押入天牢,其妻宜州縣主洛氏下落不明。經大理寺上奏,一月後李昇及李氏被押往西市斬首示眾、威遠侯降為從五品開國男。半月後,六皇子突患惡疾暴斃,張妃傷心過度,終成疾,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