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春回!
過了幾天,宋寶來的平爐順利的出了第一批鋼,大喜過望的李平立即琢磨起用這些鋼材優先做點什麼。
前些日子山穀中的遇襲戰,讓他對弓箭有了第一次直觀上的認識,弓箭重要的打擊效果和士兵們對弓箭的恐懼讓他首先想到了防禦問題。如果人人都有出色的盔甲,那傷亡將會減小很多,也會大大增強部隊的戰鬥勇氣。
可造什麼甲呢?歐洲的那些光亮的一張板式盔甲立即就進入到了李平的腦海之中,讓他禁不住嫌棄起自己部隊裝備的那些防禦薄弱的布衣、皮甲、棉甲和鐵片稀薄的鐵甲。
有了想法,自然就要去乾,結果他在宋寶來那兒卻先意外的碰了釘子。
宋寶來不懂軍事史,也沒研究過歐洲盔甲,但他了解冶金史,他了解功本與成效問題。他對歐洲盔甲在曆史上強於中國根本就是嗤之以鼻,他認為人人都穿上沉重的鐵甲根本就是浪費。
從宋寶來那兒,李平第一次得知古代歐洲的冶金技術竟遠遠落後於中國,尤其是煉鋼的技術水平更是相差甚遠,可以說現代社會的鋼鐵技術是與中國古代的炒鋼技術一脈相承的,而跟歐洲的冶鐵脈絡沒什麼關係。
據宋寶來說,1845年美國的企業家凱利從中國請了4位冶金專家到肯塔基城傳授中國煉鋼技術,1852年此技術擴散到了英國,使鋼鐵大王貝塞麥於1856年在轉爐中直接由生鐵脫碳成鋼,對歐洲大批生產鋼材起了促進作用。
19世紀中期法國人馬丁和德國人西門子合作發明的平爐煉鋼法,也就是宋寶來現在所用平爐的原型,也是以中國早期設備和原理為基礎的。可以說,由中國傳入的煉製生鐵和由生鐵煉鋼的技術,是歐洲鋼鐵工業發展的關鍵。
材料就有差距,宋寶來也因此對歐洲盔甲技術領先中國這事根本就不相信,至於李平叨咕的那些什麼板甲和胸甲之類的,宋寶來更是不以為然。
他認為,這些甲不可能做得很厚,又不是坦克,又沒發動機,太厚了人穿在身上不說壓死也走不動了,而以他對金屬的了解,薄薄的金屬甲在火器麵前就是多餘的累贅。
他的猜想是,歐洲人玩出這些東西,可能不是因為他們的冶金技術好,而恰恰是冶金技術太差了,導致攻擊性兵器的硬度和持久都不行,這才出現了李平所說的板甲之類的東西。而且他好像隱約記得曾經看過的資料就說過,西方到中世紀連滲碳技術都沒推廣起來,一直在大量使用的是質地較軟和硬度比較低的熟鐵。
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攻擊武器的尖部偏軟,不用太強的防護就可以了。
並且從維修上和使用舒適度上講,中國的小片片甲也顯然更具優勢。
宋寶來能把年份和人名都記得這麼準,應該不是胡謅。
雖然被打擊了,但李平顯然也不能隻聽一麵之詞,他必須進行實物測試。他這裡可是鐵甲、棉甲和皮甲什麼都有。
雖然還差一種主力甲,布麵甲,那種外層是布或棉,鐵片在內層的一種甲,這種甲多以將領和精銳騎兵裝備為主。不過,李平倒可以用布衣和鐵甲放在一起來模擬。
但測試還沒開始,前期對測試裝備的檢查就讓李平再次收到了意外。
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李平對所擁有的各類甲根本沒認真一一了解過,當真的去細細了解時,卻發現他想當然的東西太多了。
他們所裝備的鐵甲基本上還算中規中矩,雖不是什麼好貨色,還又薄又稀,但也不是質量差得離譜的那種。因為鐵片在外,一目了然,太偷工減料也不好做。
皮甲也不說了,動物皮革,經過油浸等處理,沒什麼特彆的。
最大的意外,竟來自於棉甲,李平從來就沒當回事兒過的甲。
因為在他們最先裝備的那批棉甲,李平是認真看過的,畢竟好奇,沒見過。那批棉甲說是甲,不如說就是簡單壓實壓緊了的棉襖,防禦力低得驚人,李平當時還奇怪這東西怎麼會在清以後竟一統軍隊。原來,他的這批甲竟然是超級的假冒偽劣產品,真正的棉甲根本不那樣兒。
左夢庚夫人給他撥付的棉甲那才是真正的棉甲,雖然也不是特彆好的,但卻是能正經用的。而李平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才沒再看過,也沒當回事兒。
這批真正的棉甲,隻要細細一摸就知道真能當甲用,而且防禦力應該還不錯。就像那種老式布鞋的棉底子,厚厚的,又軟又硬。在官兵中打聽了打聽,居然有不少老軍伍還知道這種棉甲是怎麼做,因為根本就沒什麼秘密可言,工序也很簡單。
簡單的說,就是像坐棉襖一樣把棉花壓實後縫在兩層土布中,然後用粗錢縫緊,縫得密一些,然後再用水浸透,平鋪後壓緊壓實,使之不會再膨脹,最後曬乾。這最基礎的棉甲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