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一口氣,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
他的司令部現在太弱了,並且還沒有選全參謀軍官,大部分參謀還隻是掛著班長銜而已,因為授他們準尉實在是不夠格。
明天全營大部還計劃要進行一次較長距離的拉動訓練,估計得出去五六天,一想到他羸弱的參謀隊伍他就頭疼不已,他決定還是去看看部隊的訓練吧,能讓自己的心情好點兒。
在一個連隊和官兵們一起搞了半天的結繩、布設陷阱和露營訓練後,馬永不自覺的到了每轉必到的偵察連,常來看看已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此時,偵察連的全體官兵正三三兩兩的洗刷著馬匹,有些一邊刷一邊閒嘮著,有些人則哼著小調,整個連隊都洋溢著悠閒的氣氛,馬永剛有些轉睛的臉再次陰沉起來。
很快,馬永就在一塊大石頭上找到了眯著眼躺在上麵曬太陽的馬蘭,那家夥嘴裡還叼著一根枯草,一隻腳搭在另一條屈起的腿上晃蕩著。
馬永氣得一腳就踢了上去。
估計是老大當習慣了,對有人接近,馬蘭根本沒當回事兒,還繼續眯著眼。直到被人猛的一踢,石頭上的馬蘭條件反射般的往邊上一滾,一邊吐掉嘴中的枯草,一邊順勢撐起身體罵道“哪個他娘的不想活了…”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馬永時,馬蘭愣住了。他緩下了動作,站了起來,一臉無奈的嘟囔道“哥,你踢我乾啥?”
“我踢你乾啥,你小子就是這麼給我長臉的?”馬永幾乎是吼出來的,接著上去又對著馬蘭的屁股踢了兩腳。
“我乾啥了?哥。”馬蘭一臉的委屈,他沒有躲,也不敢躲,他知道他哥這段時間壓力大、脾氣暴。
“娘的,彆的連隊都在熱火朝天的訓練,再看看你們,你個當連長的居然還有心在這裡睡覺。全營那麼多人,就他娘的你們連可以頓頓吃肉,人人有馬,連老子的司令部才隻有幾匹用於傳令的馬。你不給我玩了命似的訓練,竟然這麼給我帶兵,你還知道我是你哥。對了,他娘的,說多少次了,公眾場合不許管我叫哥,你沒臉是吧!”馬永有些氣急敗壞道。
馬永始終覺得要是連他親弟弟都不給他長臉,他怎麼號令全營,因此他對馬蘭平時要求格外的高,恨不得他樣樣拔尖,隻要一丁點兒看不慣,他就開罵。
“參謀長,我沒偷懶。我們前兩天一直在山裡訓練,這不昨晚才回來麼,好長時間都沒怎麼正經休息過了,弟兄們都累壞了,這些你不也都是知道的麼?
我是想著明日營裡要大拉練,我們連要擔負全營的哨探任務,這不趕緊讓兄弟們和馬培養一下感情,彆生分了。也順便休整一下麼,我們再能耐,也不是鐵打的呀!”馬蘭不甘心的辯解著。
“你還有理啦!你還有理啦。你個混子小,你辛苦,你辛苦個屁,再累,不出活兒有個啥用。有這閒功夫咋不抓抓你們連的數學和測繪呢,給老子的距離數據一大半都不準,你還有功了是吧。”馬蘭一解釋,馬永更來氣了。他立刻就想起剛才看地圖時的無力感,雖然這並不全是馬蘭的問題,但他還是要負很大的責任。
偵察連和司令部機關是全營僅有對數學和初學式測繪提出“很高”要求的單位,這個很高其實就是要達到後世小學四五年級的數學水平和具備最基本的識圖和標圖能力。
因為偵察連不僅擔負著偵察敵情任務,他們還和司令部機關一起承擔著完善地圖的任務。因為現在李平還沒有設立專門的測繪部隊,而偵察連又是當下活動範圍最強的單位。
馬永這麼一說,馬蘭一臉的便秘表情,他實在無法解釋了,彆說他的連,現在連他都已經快被數學折磨瘋了,可他又沒地兒訴苦去。
隨著在李平的手下越待越長、當這偵察連連長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已經越來越深刻的認識到文化的重要性,越來越深刻的認識到數學對軍隊的重要性。
遊擊李平的很多要求他也開始越來越認同,然而他也越來越發現自己的渺小和無知,就像這數學和簡單測繪就難死他了,太難學了。他從前還有些看不起那些弱不禁風的文人們,現在卻敬仰的很。
剛打了一桶溫水的排長王虎強,看著不遠處已被參謀長訓成孫子的連長馬蘭,一臉蒙的提著水走到正在刷馬的趙冬冬排長邊上,捅了一下也好奇偷看的趙冬冬道
“你說,參謀長也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咋一見到咱連長,就全變了,要不是知道他倆是親兄弟,我還以為是仇人呢!”
趙冬冬瞟了一眼王虎強,心有戚戚的說“知道啥叫恨鐵不成鋼不?”說完直接拿瓢去王虎強的桶中舀了一瓢溫水。
而王虎強還沒反應過來,還在迷糊的道“這是啥意思?”
“啥意思,謝謝你的水。”趙冬冬一邊說一邊繼續舀著水,這時,王虎強才反應過來,一句“你娘的”之後,急忙把水提起來往自己身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