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春回!
田水生被殺,被嚇著的不僅僅有四連連長韓九,還包括後勤部長胡忠山,而且他還更甚之。
李平對田水生下手,隻要腦子靈光一些的都能看出是早有預謀,胡忠山當然也看出來了。而且胡忠山也如韓九一樣,和田水生的關係也還不錯。更要命的是,他還收過田水生的孝敬,雖然並沒什麼值錢的玩意,但確實也對田水生的有些侵占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
不僅如此,要知道另外那二十五個也被梟首的家夥,有些隻是犯經濟問題和作風問題的,而不光光都是田水生的同夥。而胡忠山作為後勤部長,雖然手沒有伸得特彆長,但多多少少在這兩樣上也都是沾邊的。
因而他已經不僅僅是被嚇住了,而是寢食難安,時刻擔心著自己也會被突然帶走,連續幾天都睡不著覺,隻要一閉上眼睛就總好像看到那些被掛起來的腦袋裡有一顆是自己的。
恍惚了幾天之後,胡忠山又後知後覺的陡然意識到,這麼大的行動他竟然完全不知情,他被完完全全的蒙在了鼓裡,一點也不比一個普通小兵知道的更多。隨後的審問和處理等過程更是也沒人通知他參與一下。要知道馬永和段強可是明顯參與了整個決策與行動的全過程的,單單漏了他。而且好像這幾天李平都沒找過他,也沒和他說過話。
意識到這點,胡忠山就立即被冷汗打濕了全身。他不知道這是李平對他的警告還是已經失去了對他的信任,但無論哪一點,都足以讓他恐懼了,他很清楚失去了李平的信任,他連屁都不是。
他必須得做點什麼了。
猶豫中,胡忠山終於鼓足了勇氣去找李平,他得去負荊請罪,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等死是不行的,這是他雖不豐富但卻足夠長久的生存閱曆告訴他的。
當胡忠山幡然醒悟後去找到李平的時候,李平正在訓練場,在六連的訓練場。
胡忠山遠遠的猶豫了半天才湊上前去,有些唯唯諾諾的跟李平打了一聲招呼。
但李平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發出了無意義的“哦”的一聲,然後就繼續去看場上連隊的訓練了,並時不時的與新連長劉明和其他幾個連隊軍官進行著交流,完全沒有再搭理胡忠山。
胡忠山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陪在李平身旁的參謀長馬永多看了胡忠山幾眼,但終究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禮貌的笑了笑。
現在的天雖早已不熱,但在大庭廣眾下一直孤零零的站著看彆人,沒人搭理,那滋味雖不好受,但“老爺子”胡忠山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他掩飾性的咧開滿是褶子的臉笑了笑,就那麼退了退找了一個邊兒,然後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看著場上的訓練,沒有離開。
看著看著,他又發現了這幾天他沒注意到的門道。畢竟人事調整的事兒,他前幾天哪裡還有心思去琢磨啊!
現在的六連連長是原三連的副連長劉明(原3哨弓箭隊隊長),一個弓箭水平和存在感都非常普通的人,副連長許大衛並沒能接上連長。
隨著劉明的上任,老一批沒什麼問題的隊長就全都任連長了,而且老人劉明來六連顯然也是最能保證對沒能接上班的許大衛和其他官兵有效壓製並讓他們難以產生意見的。
對許大衛的故意壓製和對劉明的提拔似乎也說明了李平一點都不簡單的心思,想到這裡,胡忠山再次驚怕起來。再加上李平目前對他的故意冷淡,胡忠山已經很肯定李平對他的情況了若指掌,他很慶幸自己來了,雖然來的有些太晚了,但總比不來要強上許多。
不知待了多久,怎麼也有一個時辰以上了,眼看著就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了,但李平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已經想明白了的胡忠山也很乖的就那麼等著。
但李平終於還是沒有叫胡忠山,他直接跟著六連一起去吃飯了。馬永跟著走時,回頭看了胡忠山一眼,但還是欲言又止,不知何意半抬起的手最後也還是放下了。
看著離開的隊列,胡忠山隻略想了想,就遠遠的跟在了後麵。
和六連的官兵一起吃完午飯,李平出了簡易的食堂,發現胡忠山就蹲在門口。看到他還是標誌性的咧著滿臉的褶子討好式的笑,李平繃著臉隨口說道“起來吧!有事兒去我那兒。”
“嗯”胡忠山興奮的猛的點頭,然後屁顛屁顛的就跟上了大步走開的李平。
本也想跟上的六連連長劉明和副連長許大衛被馬永一把攔下,還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劉明疑惑的問“這是怎麼了?”副連長許大衛也一頭霧水的看向馬永。
馬永定定的又看了會兒前方,然後才鬆了口氣道“不該問的彆問。”
隨李平剛一進內院的堂屋,胡忠山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也跟進來正準備看有什麼吩咐的劉小惠被嚇了一跳,然後立即退了出去。
“長官,俺錯哩,讓您失望了,俺糊塗啊!你處罰我吧!”胡忠山一跪下就大聲說道。
但李平並沒有接茬,而是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然後就那麼看著跪著的胡忠山,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