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些活兒不應該李平乾,都應該是由司令部根據要求來擬定出針對各種情況的作戰計劃,再由李平去審核,然後再通報到連以上的軍官進行熟悉。
但這第一次大戰,司令部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也就隻好由李平帶著他們乾了。
做這樣的計劃從來都是個苦差事,也是極浪費腦細胞的。因為作戰計劃不可能隻有一套,它必須是包括一切可能的計劃。
比如敵軍直接涉水進攻怎麼辦,敵軍以舟船為主進攻怎麼辦,敵軍不計傷亡連續進攻怎麼辦,敵軍從左翼潛小隊過江繞擊怎麼辦,從右翼繞擊怎麼辦,敵軍大隊從彆處突破直接攻我側翼怎麼辦,等等。
這些都要考慮,都要有具體的應對方案,而且還必須提前製定並通報到各級指揮員。否則什麼都現想,很容易造成抓瞎並進退失度。
還好這隻是一個單純的灘頭防禦計劃,倒也並不複雜,到了中午作戰方案就已基本成形。
這日下午,賀柱子帶著左家父子答應的軍需支援從襄陽城中回來了。此次,他一次性帶來了數十擔(每擔約百斤)糧食、少量的肉禽和約100杆鳥銃以及不少的火藥和鉛子,甚至還帶回了兩門虎蹲炮和兩門弗朗機炮。
炮是李平在賀柱子臨行前專門交代的,他本來也就是想試試,並沒有抱什麼希望,但沒成想還真要到了,看來左良玉對戰事還算是認真的。
但也有可能是昨夜的大火讓他更加慷慨了,否則怎麼炮不早給他。
雖然這四門炮有點小,但總歸是炮。
不過,炮雖有了,卻沒有會用炮的人。問遍了全營,彆說這兩種炮了,李平的營中連用過炮的人都沒有。無奈之下,李平隻好讓賀柱子回去找那操辦軍需之人,使點兒錢財,讓人家再幫忙去借用幾個炮手來教習。
又過了一天,李平正檢查各部隊的作戰準備時,趙進匆匆而來,他給李平帶來了一些重要情報。
李自成、羅汝才的大軍自唐縣(今河南省唐河縣,非河北唐縣,距襄陽僅100來公裡)正向西而來,號四十萬。據探馬報,可能真有四十萬上下,而不是吹的。
並且農民軍還派了大量探馬前出,大力傳播“不殺一人,不搶粒米,三年不征”的口號。現在,整個襄陽城中人人皆知,百姓人心浮動,違抗官府和官軍差遣之事猛增。
隻不過,並沒有聽到張獻忠的動向,他似乎沒有和李自成合兵,印證了前期李平的判斷。
對前日晚上左良玉的船隊被燒光一事,據趙進初步了解應該不是失火,也不像是賊軍奸細破壞,可能隻是不滿的百姓為泄憤而放的火。
放火之人並沒有抓到,也無從查起。
因為船太多,征用的民眾也太多,管理又混亂,已經沒人說的清楚最先起火處的船歸誰管,周圍都有哪些人靠近。
反正隻知道火是從岸邊開始燒的,而且又在晚上,船又都密密麻麻的擁在一起,隻瞬間火勢就已不可控。火又借著風燒的極快,因而並沒有搶出幾條船來,基本上都燒光了。
今日一早,左家的一些親信部隊開始大規模出動,去東邊的商船聚集處(那裡沒被燒到)搶商船,而且不管是什麼人的船,都先搶了再說。趙進也得了任務,他和史明等人參與了這次搶船。
中午,被搶到的船都被集中到了樊城邊上,城中開始不斷的往上搬運各種物資甚至還有大量的女人,這回整個船隊分散的比較開,警戒也很嚴。也因此,趙進才在裝運貨物之時得了空兒,趕緊到這裡給李平說一下緊要的情況。
關於這次作戰準備情況,據趙進了解到,從左軍大的防禦態勢上看是相當的不思進取和無所作為,整個左軍完全是憑江據守,江北隻有一個樊城頂著而再無其他軍隊。
江南卻又防守圈過小,整個二十萬人基本就是龜縮在樊城與襄陽兩城周圍,李平守的羊皮灘就是樊城西最遠的防線了,再遠就隻有一些探馬,敵人一旦遠程繞擊則必有大麻煩。
還有就是很多人都認為讓李平守羊皮灘是為了殺他的銳氣,不過臨時換將這事版本很多,難辨真偽。
李平也給趙進反饋了一些情況,隻是他並沒有什麼大的情報,隻是他一畝三分地兒上的事。
他簡單講了下整個羊皮灘的地形特點,並重點提到了水深,最深處隻有約1米3,大部分水域深甚至不及半米。對沒船想要過江的人來說,羊皮灘的條件要遠遠優於周圍的幾個淺灘。
左良玉如果不提前跑的話,他李平是很難逃得掉要和農民軍打一場了,因而他守羊皮灘真的並不是什麼好差事,而是相當的凶險。好在冬季水冷,農民軍想要涉水過江也沒那麼容易,如果是夏日,就真的是大麻煩了。
說到最後,兩人都鬱悶的總結將無戰意,軍無鬥誌,又以少戰多,民心全失,襄樊一戰敗局已定,再無僥幸。
隻李平的身後就是惠登相,他很難有大的動作。
而且李平現在也想憑地利之險試探一下農民軍和自己的斤兩,他勘察完地形後還是覺得有一戰的可能,起碼守上幾日應該不成問題,因此他打算再等等看。
對李平的處境,趙進現在也沒什麼更好的主意,隻能反複叮囑李平萬不可硬撐,如局麵已不可為要當機立斷撤退,哪怕隻身脫逃也是好的。
分彆時,兩人緊緊的抱了抱,並沉重的互說了“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