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複燃!
初冬,天寒地未凍,滴水緩成冰。
吐著稀薄的寒氣,秦會計那張圓滾滾笑眯眯的胖臉頗有些無奈地皺成了包子,他這段時間的經曆也算是奇葩,原本以為接手青商隊走上幾趟無名小鎮就可以安然在鐵渣城開個小店退休,沒想到白會長與鐵家硬扛的後果竟然是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保安隊的科考站與c公司的收購點,好吧,這些對於秦會計這個中層來講其實沒什麼影響,老話說的好,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秦會計換個東家照樣打工,無非是頂頭上司換人,他被副站長保風有事沒事提溜到身邊問東問西,到最後還不是讓他繼續帶著青商隊那幫人手,準備開春後繼續走無名小鎮這條商路。
結果年度賽剛過三天,秦會計還躺在被窩裡摟著自己新找的女人快活,卻被保風直接砸門從家裡提了出來,連半點心裡準備都沒有,便在一小時後踏上了前往無名小鎮的旅途,雖說保風明麵上是讓秦會計做向導與掮客,說是有筆大買賣要跟無名小鎮的蝙蝠部落談,具體內容等到了無名小鎮再說。
暗地裡秦會計的心卻在打鼓。
原因自然出在保風所說的買賣上,秦會計再眼瞎也能看出問題,全員都是槍手與動力裝甲戰士,半個談生意吆喝售賣的夥計都沒帶,牛車更是沒有,二十來輛馬車遠看好像滿載貨物,其實除了食水動力裝甲以及特彆多的彈藥之外,都是用帆布蓋著空汽油桶充門麵,這明顯不是去做買賣,這是準備滅門劫掠吧?
要說全員騎馬駕車的好處隻有一個,原本商隊要走八到十天,貨物繁多甚至要走上十五天的路程,預計五天左右就可以到達,穿越生化丘陵也不用兩天半,運氣好的話,一天半足以。
運氣不好也無所謂,再換個運氣好的村民去探路。
沒錯,用人命去探路。
在初冬季節的生化丘陵裡,大部分有毒植物都開始凋零枯萎保留枝杈與根係準備給過冬,飛蟲毒蠍也紛紛鑽進土壤中冬眠,寒冷的氣候也凍住了絕大多數散發毒氣的溪流水潭,連土壤中的異味都少了許多,起碼減低了生化丘陵一大半的殺傷力,看似危險小了很多,但是也在無形中讓生存在丘陵裡的溫血荒獸有了更廣大的活動範圍,況且這些異獸因為食物匱乏尚未冬眠低溫寒冷等因素刺激的性情更加暴虐,所以商路到冬天基本斷絕,免得造成無謂的死傷。
保風想要強行穿過丘陵,又不想手下人有折損,乾脆采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帶著科考站與c公司的外聘槍手,利用動力裝甲的碾壓優勢直接屠了個小村,老弱病殘一概不要,隻綁了差不多三十名青壯男女,分裝了三輛馬車,承諾他們隻要為車隊探路十公裡就可以立刻離隊返回荒村。
實際上每個青壯在車隊前慢跑探路可以存活三到五公裡,即便他們身後有槍手支援,很多時候荒獸襲擊村民的當口,槍手要麼反應不及時,眼睜睜看著荒獸將村民拖進乾枯植被密布的樹叢,要麼就是十來發子彈a過去,直接將荒獸跟村民打成篩子,有幸逃脫荒獸襲擊與槍手流彈的村民少之又少,反正這次僥幸逃生,下次就未必命好了,真說探路超過十公裡,放任村民離開,能活著回到荒村的可能性也基本等於零。
有些荒獸不敢襲擊體積較大的生物,比如騎在馬上的人,對於落單的村民卻根本不會客氣,餓急了的油老鼠群將落單商旅啃剩骨頭架子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雖然秦會計走南闖北也曾經下過黑手用過奸計,甚至親手乾掉狗哥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像保風一樣驅趕村民如同驅趕豬狗,任由他們去探路送死,敢有逃跑鑽林子的直接端槍擊斃,咬咬牙自問也能做到,但是把逃跑中打傷的村民直接丟進了五顏六色的怪味水潭裡,逼迫其餘村民看著同村人在水潭裡連吐帶嘔加上大小便失禁,足足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七竅流血變成了水潭裡的冰雕。
秦會計捫心自問,自己還沒能殘忍到同樣程度。
看著噤若寒蟬的村民,秦會計不得不承認,保風這麼做的效果確實很好,能成為科考站的副站長,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天半的磨人旅程終於過去,村民死剩三兩個,車隊終於走出了生化丘陵,來到秦會計剛剛離開也就一個月的荒原。
此時的荒原乍看上去沒什麼生機,相比臨湖濱海的鐵渣城,冷風四起塵土暗浮,所有的顏色都是灰的,天色是灰蒙蒙的,地麵是灰突突的,零星傲立的植被是灰褐色的,偶爾出現的殘破廢墟與道路橋梁也都是從鐵灰色到黑灰色不等,哪怕車隊隨便派了倆動力裝甲戰士敲開某處村莊的正門借宿一晚,村子裡也都是灰黃色的土坯房與同樣麵色灰白的男女,秦會計都沒心情一展雄風發泄這兩天殺戮見得太多所積累的暴虐欲望。
呼吸著荒原特有的塵土味道,秦會計枯坐在火堆邊,左思右想之後,終於下定決心,起身來到獨自享有一個火堆的保站長身邊,用自己最誠懇地語氣問詢道“我能跟你談點事情麼,站長。”
保風在張衛良麵前伏低做小,帶隊外出,譜肯定擺的夠高,此刻荒村裡唯一長相正常的姑娘正在他身後輕輕捶打,幫助保風放鬆騎馬整天僵硬的背脊,所以他閉著眼睛都沒有起身,那張瘦臉看不出喜怒,隻是簡單地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秦會計的請求。
村姑沒見過世麵,好歹也知道輕重,見秦會計望向自己,非常知機地站起身,不等保風開口,低聲道“我去洗乾淨。”
保風這才睜眼看了看村姑,隨手丟過去兩顆子彈,笑道“早點休息吧,今晚上不用你跟我睡,回程的時候我再來,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去鐵渣城。”
原本有些懦弱的村姑竟然因為保風的這句話睜圓了雙眼,平淡無奇的麵容在瞬間竟然綻放出一絲光彩來!
由此可見荒原上生存不易,鐵渣城在這些村民心中是個多麼誘惑的所在。
放任村姑走遠,保風見秦會計望向村姑背影的目光中帶著羨慕,隨意道“兩顆子彈勾著個傻妞自願跟咱走,搓圓捏扁都省心,她那個條盤,槍炮玫瑰是看不上的,好在歲數小,多半還是個雛,賣到土窯裡應該能換上十顆子彈,五倍收益,可以啦,或者用點手段,讓這傻妞心甘情願幫槍手們瀉火也不錯,這年頭啊,隊伍不好帶,總要花點心思歸攏人心麼。”
秦會計儘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帶上幾分欽佩,暗地裡已經苦笑連連,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位保站長,說他心狠手黑應該是罵他還是誇他?坑人殺人簡直是這位的習慣與愛好,不,確切說他並不在乎區區十顆子彈而是是鐘情於玩弄人心,拿這事兒當做樂趣,喜歡將所有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操縱在股掌之上。
真特麼是個精神正常的變態。
一個副站長已經如此,那個張衛良站長又是什麼樣的人物?不敢想啊,難怪白天商會敗的半點脾氣沒有,一向自詡智珠在握的白天養被人搞到妹死人瘋成了競技場裡的女奴隸,現在指不定多少角鬥士排隊等著誰她呢。
“你想跟我談什麼?”見秦會計的神色在火光照耀下變化不定,保風索性追問道。
“那個……保站長,咱們這趟去無名小鎮,到底要做什麼買賣?都已經走了半路了,你給我交個實底,我好仔細琢磨琢磨,等下到了鎮子,怎麼跟蝙蝠部落的大祭司交涉。”
“怎麼?你真沒看出來?”
瘦長臉上流露出來的冷笑讓秦會計感覺後脖頸上的汗毛都要炸了,趕忙誠懇道“我覺得保站長是想做沒本的買賣,可是無名小鎮位於荒原南部,距離咱們鐵渣城最近的乾淨水源,我覺得……”
“你覺得你覺得你覺得,想太多了不好!秦會計!”
“不是,我,那個,是我想多了,對不起,我……”被保風毒蛇一樣的目光逼視,秦會計徹底亂了方寸,話都說不順溜了。
看著醜態百出隻差尿褲子表忠心的秦會計,保風忽然咧嘴笑了,指著自己身邊的位置道“坐。我開玩笑呢!哈哈哈,秦會計不用擔心,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去跟你聊聊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秦會計虛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強笑著在保風旁邊坐下,心裡早已經將保風的十八代女性長輩問候了一個遍。
“你猜的沒錯,我們是打算做沒本的買賣。”保風大大方方的承認道,“而且我知道蝙蝠部落有幾百個食人族,這還不算他們馴養的毛豬與尖牙狼。”
秦會計剛坐穩,一聽保風這話,頓時有些急了,你知道對方人多勢眾,一人給你一拳站直了也是扁的還想搞事情?況且,細水長流總好過殺雞取卵吧?但是剛剛被保風‘震懾’了兩次,借他個膽子也不敢唱反調,隻能強笑著問道“打算搞多少食人族?”
這麼大陣仗出來,自然不是抓些村民流寇可以填平物資損耗的。
“一個。”
“一個?那還好,多半有的談,食人族部落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沒準他們手裡有其他部落還沒吃掉的俘虜,換一個回來應該不難,大不了花點物資讓蝙蝠部落幫咱們抓。”
“祭司。”
“啊?”秦會計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們要抓一個食人族部落的祭司,活的。”保風生怕秦會計沒聽懂,還特意豎起一根指頭,在秦會計眼前晃了晃。
確定自己沒聽錯的秦會計就好像被木刺戳了隱秘處的油老鼠,徑直蹦了起來!
“保站長!萬萬不……”
“嗯?”冷哼聲並不大,在秦會計耳邊卻好像起了個悶雷,他立刻壓低了嗓門,焦急道“站長,不能啊,咱們這點人手怎麼可能抓到部落祭司,還要活的?動起手來,咱們……咱們……”